第30章(1 / 2)

宠后养成史 九斛珠 3426 字 15小时前

骨碌碌的车轮声外,徐朗的马蹄声近在耳边,平稳徐缓。琳琅偷偷掀起一角,望着他的侧脸出神。

回到秦府就去了老夫人的瑞安堂,那里吴氏和老夫人正说着贺瑾瑜的事情呢,都是一脸的窝火发愁。秦钟书的生母虽是姨娘,却记在了吴氏名下,与嫡子无异。而贺瑾瑜的祖父虽然曾居高官,贺文涛的官职却是平平,若有机会外放,也不会有秦紫阳这等权势地位,算下来门第不成问题。

要紧的是贺瑾瑜的人品。私定终身、未婚先孕,这些事那真是丑得没法说,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居然做出这等事情来,让吴氏瞠目结舌,想到要娶这样一个人入门当儿媳,简直心塞到不能喘气。

可没办法,秦紫阳都已经发话了,秦钟书捅了篓子,糟蹋了人家的姑娘,不管人家姑娘是什么品行,这边是必须负责的。至于是怎么个娶法,进门后事怎样的身份,倒是可以变通。

婆媳俩长吁短叹,懊恼不已。

琳琅跟她们问安,两个人也没什么心情再说笑了,叫她先回去歇着。

路上碰见正往瑞安堂走的秦钟书,就见他脸色灰败颓丧,原本心不在焉的走着,见了琳琅时才精神一些,叫道:“琳表妹。”

“三表哥?”琳琅停下脚步,“这是要去瑞安堂吗?”

“去给祖母请安。”秦钟书孤身一人没带任何随从,只是往锦绣看了一眼,而后道:“琳表妹,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方便么?”

琳琅觉得意外,却也没拒绝,“三表哥从京城回来,我也想问问京城的事呢。”

周围往来的丫鬟婆子不少,秦钟书做个“请”的姿势,带她到就近的凉亭,瞧着左右无人,秦钟书才尴尬的道:“琳表妹,瑾瑜的事情你也知道,现在贺大人逼着我娶她,可就算她嫁进来,又能有什么好?你是她的妹妹,能不能劝一劝?”

“表哥说笑了,这种事我怎么好劝。”

“你毕竟是她的妹妹,瑾瑜现在走进了死胡同,我说话根本不听……”秦钟书万分沮丧,整个人都是挎着的,“你知道她说什么吗?要是我娶了她,她善罢甘休,否则……”只剩苦笑。

——你若娶我,咱们举案齐眉;你若负我,我会让你后悔这场相识!

那是贺瑾瑜的原话,秦钟书哪怕是在梦里都能清晰的想起当时她脸上的阴狠和疯狂。暗通款曲那么久,贺瑾瑜的性子他虽然未必熟透,到底也有了解,她是个想做什么就去做的人,当初情爱甚浓时迷了心窍,于是春风一度,不计后果。如今放出这样的狠话来,秦钟书相信她能说到做到。

琳琅并未动容,只是开口问道:“那天裴明岚拿谁泼我,是三表哥安排的吧?”

秦钟书显然一怔,惴惴的看着琳琅的脸色,片刻才道:“裴明岚威胁我,我没办法……”

“那表哥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琳琅冷笑。那场病将她折磨了许久,秦钟书既然下得了那个狠手,串通外人来对付她,还有什么表兄妹的情谊可讲?

不等秦钟书答话,琳琅转身走了。

让贺瑾瑜嫁进秦家,琳琅当然不愿看到这结果,那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琳琅很清楚,嫁进秦家后若吴氏不能弹压镇住,必然会生出是非,连带着待嫁的秦蓁恐怕都会受牵累。可这是秦紫阳定下的,琳琅无从置喙,至于二房那边,若能听她的劝就是见鬼了。

秦紫阳如何得知此事呢?贺瑾瑜必然没这个本事,想必是贺文涛的手笔,两家大人都有此意,虽是迫于无奈,却已板上钉钉。

琳琅如今能做的,恐怕就是预先跟吴氏道出实情,好教她有所防备,不至于到时候出岔子。一边是居心歹毒的堂姐,一边是视她如女的舅母,还有外祖母、秦蓁、梅氏,孰轻孰重,琳琅分得清清楚楚。

择日不如撞日,趁着婚事还未尘埃落定,将事情缘由道明,对秦家只有好处。

琳琅当下折身返回瑞安堂中,秦老夫人和吴氏还在商议贺瑾瑜的事情,琳琅走到跟前,缓声道:“听说舅母要把我二堂姐娶给三表哥,有些事情,琳琅不想让舅母和外祖母蒙在鼓里,有些事情得向你们回明白。”她说得认真严肃,倒叫两人诧异。

琳琅就着吴氏下手的绣凳坐着,一五一十的,将在京城的诸般事情和盘托出。

到得最后,秦老夫人脸色已然铁青,默了半天才冷声道:“老三已经有了婚约,贺瑾瑜若想嫁进来,只能做妾,叫他们掂量吧!”比起把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娶为正室,在往来交际里买下无穷隐患,倒不如降为妾室不许出门,平时严加防备,不怕她翻出天去。

吴氏也是这个心思,当即往秦紫阳那里去了。路上碰见秦钟书,又给狠狠的训了一通。

冬日里应酬往来少,躲在屋里避寒几天,展眼便是腊八。腊八时各处寺庙皆有盛会,淮阳城里佛寺不少,以金光寺最有市井气息、梵音寺最为恢弘高超。因梵音寺中聚了几位得道高僧,常会开坛*,城里的贵妇们趋之若鹜,久而久之,往来其中的就非富即贵了。

腊八是释迦摩尼成道日,梵音寺当然也有盛会,城里的贵妇千金倾巢而出,大半都来了梵音寺。上万盏灯烛绕着金塑的佛身而设,木鱼梵音响起,庄重而严肃。

琳琅和秦蓁手拉手走在一处,没多久就瞧见了沈玉莲和朱含香,四个人到底好动,没法静立在那里听僧人颂唱,便溜进了大殿里。佛像庄严肃穆,高台上摆着寻常求签问卦用的签筒,朱含香兴致勃勃的拉着沈玉莲过去要求签。

琳琅和秦蓁正上香磕头,猛听沈玉莲一声惨叫,抬头就见佛台上的十八支童擎烛台被人撞翻,上面的铜灯稀里哗啦落下来,滚烫的热油尽数泼在沈玉莲的脸上。朱含香在旁惊得捂嘴,沈玉莲身边的丫鬟则脸色煞白,吓得软软靠在佛台上,连帮沈玉莲擦脸都忘了。

☆、50|

沈玉莲惊恐的惨叫声响彻佛堂,秦蓁和琳琅连忙赶过去,就见她满身油污,脸上更是被烫得一片红一片紫,触目惊心。旁边朱含香已然回过神来,连忙斥责沈玉莲身边的丫鬟,“还冷着做什么,赶紧帮你们姑娘擦脸!”

那丫鬟早就吓傻了,手忙脚乱的拿着丝帕想帮沈玉莲擦拭。可脸蛋被热油烫过,哪里还能再碰,沈玉莲当即惨叫起来,放声痛哭,嘴里骂道:“你这个蠢货,想害死我吗!”

秦蓁也是头一回碰见这情况,手足无措,琳琅瞥向朱含香,就见她正瞧着沈玉莲那张已然脏污红紫的脸,眼里藏有得色。

果然是她的手笔!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僧人,琳琅瞧着沈玉莲痛楚难忍,早就叫她去请沈夫人了。没多会儿沈夫人和朱夫人、吴氏等常往来的妇人们走进来,一瞧见沈玉莲那张脸,沈夫人当即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女儿啊!”又着急忙慌的派人去请郎中,顾不上问明缘由,赶紧扶着沈玉莲出门。

沈玉莲这等狼狈姿态,虽然痛楚难当,竟然还记得顾全脸面,不敢以这副尊荣示人,手边又没有帷帽可用,便将手帕盖在脸上,脚步匆匆。

琳琅等人都在场,自然得跟过去看看,连带着朱夫人和吴氏都一脸焦灼的跟着。外面的盛会还在继续,几辆马车匆匆驶离梵音寺,赶往沈家。

沈家的府邸虽比不上朱秦二家,毕竟还是阔丽得很。沈玉莲的小院儿在最里面,沈夫人等不得往里走,直接将她带进了近门的客房,郎中早就在那里候着了,屋里为了一群丫鬟婆子,都吓坏了。

沈玉莲这会儿已经哭得累了,脸上的剧痛分毫不减,她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嗓子都苦哑了。

郎中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忙着帮她轻轻擦拭,疼得沈玉莲直叫唤。沈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当即怒声道:“叫那个该死的奴才滚进来!”小丫鬟双腿发软,被人拖进来时跪都跪不直,趴在地上一叠声的求饶。

沈夫人怒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回……回夫人,姑娘和朱姑娘要求签,我们就去那里拿签筒,朱姑娘……”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朱含香一眼,“朱姑娘撞了我一下,我不小心撞到那个灯台……”她战战兢兢的话语被人厉声打断,朱含香旁边的丫鬟怒目圆睁,厉声道:“胡说!你烫伤了莲姑娘,竟然还敢诬赖我们姑娘!”

两个丫鬟争执,朱夫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却是没开口说话。沈夫人毕竟忌惮朱家势力,强忍着怒气看向朱含香,就见朱含香泪盈于睫,看着那丫鬟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不照顾好莲儿,竟然还敢……”不辩不解,却将目光转向沈玉莲,万分心疼。

到底事关女儿,沈夫人纵然忌惮朱家,这口恶气却是咽不下去的,当即道:“蓁姑娘和琳姑娘都在场,你们可瞧见了?”

秦蓁摇头道:“我跟琳琅那时候正跪着上香呢,听见莲姑娘的叫声才过去的。”这下可好,沈玉莲烫伤前只有她和朱含香两对主仆在场,两个丫鬟各执一词,朱含香显然没有承认。

若沈夫人拿不出证据来,那就是恶仆烫伤自家姑娘后还诬陷旁人,恶劣之极。

沈夫人瞧一眼沈玉莲,这会儿已经又疼又累,晕睡了过去,问不到什么结果。心中一口恶气无处发泄,瞧见那跪伏在地的丫鬟时更加烦厌,厉声道:“四燕不能护住,拉出去掌嘴,等莲儿醒来后问清缘由,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