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搬过来后,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前几天还能“偶遇”,到后来,她连着一个星期都没看见他。
秦苒猜想他应该是出差去了。那一个星期里,她的生活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周末通常是秦苒最空闲的时候。她喜欢宅在家享受难得的清净,做点蛋挞饼干之类的小点心,或者看一部电影逛一会儿论坛,日子也就过去了。可手机一到中午就震动起来,原来是卢果果约她出去逛街,说是要让她帮忙选未来干儿子的衣服鞋帽。秦苒笑她连孩子性别都不知道这么早做准备干嘛。卢果果在那边威胁她:“你不过来的话,我就不让他认你当干妈了。”
之后,秦苒简单化了个妆便出门打的,来到卢果果说的商场外。
商场一楼的星巴克里,卢果果站起来朝她挥手,她朝那边看去,看到了一旁沉默喝着咖啡的许若棠。
因为之前的事情,秦苒对许若棠的印象并不太好。但她现在又不可能临阵脱逃,坦然面对反倒是最好的办法。她从来没有视对方为敌人过,哪怕以前还是谢简妻子的时候,也半点没有正妻该有的底气。事实上,之前她很惧怕许若棠,不仅在于她的年轻,更在于她和谢简的那段过往。至于婚内他们有没有纠葛,她现在懒得去追究了,也没力气和资格去剖根问底,徒给生活添烦恼。
卢果果因为不知情,拉着两个心思各异的女人一起逛商场。这种组合简直诡异,也让秦苒深深感受到了一把人生就是洒狗血的体验。她尽量装得平静些,而许若棠也保持着相同的默契,只是两人都在尽量避免眼神和语言交流。
半途中,卢果果问起许若棠和她男朋友的事情。许若棠淡笑,说:“就那样,没什么进展。因为我爸不同意,他也有些动摇。我想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分开了。”
卢果果啧了声:“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道挥霍爱情,等哪天好男人都被挑走了,剩下歪瓜裂枣能入得了眼?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我看你那男朋友,相貌人才都是顶好,不抓住机会以后可别后悔。”
许若棠叹了口气:“一言难尽。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前面那家店看看吧。”
因为她的逃避,卢果果也不好再多说。前面就是家婴儿用品店,精致小巧的各类衣物和玩具让人母性大发,瞬间便俘获了卢果果这名孕妇的眼球。
秦苒站在一旁,认真地挑选着那些衣帽。曾经,她逛商场的时候,也会经常在这个地方流连,等到回家后便向谢简暗示,只是他一直拒绝,因此孩子也与他们无缘。直到后来,一盆冷水浇在她那颗烧红的心上,“滋啦”几声作响后,便冷硬成了废铁。现在,无论是爱情还是孩子,于她都是一件遥远的事情了。
三人逛了两个多小时的街,最后又回到那家咖啡店休息。等点好餐饮,卢果果突然苦着脸说她还想上去一趟把刚才那个小老虎套装给买回去。
很快,在场就剩下秦苒和许若棠两人。
气氛愈加尴尬和诡异。
最后许若棠先开口:“秦苒姐,那天我得谢谢你。”
秦苒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最后只得看向窗外。
“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你单独谈谈,今天正好是个机会。”许若棠将手提包放到桌上,打开拉链,从里面拿出那只镯子。
秦苒用余光瞥见了她手里的镯子,脸上的表情一瞬变得僵硬起来。她揉了揉鼻梁骨,说:“许小姐,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那天,谢谢你用酒泼了我。”许若棠十分平静地看着她,她的眼里有超于同龄人的成熟,“说实话,那杯酒把我泼醒了。”
“之前,我也以为这个镯子是谢简送给我的。那个时候我还有点私心,以为他还念着那份早就过去的感情。不过不久前我才知道,这个镯子其实我外公私底下联系到他,拖他去拍下来的。这个镯子,原本是母亲的。她在我出生时就去世了,那时她因为坚持要和我父亲在一起,和我外公断绝了关系。因为他们的生活过得很艰难,我母亲就把这个镯子拿去当了。她生我那天死于难产,我外公因此差点让人把我父亲打死,顾及我才没有下狠手。”许若棠缓声说,“如果这件事让你误会了,我在这里跟你说声‘抱歉’。”
秦苒捧着咖啡杯没有说话。
“我和他……算是有过那么一段,你应该也知道。但其实一直深陷的是我,他离开的时候很潇洒,即便遭到我父亲的反对,也没半点争取。可能我在你面前说这话不太适合,但到不久前,我都对他……”她停顿了几个字,然后扯开一抹笑,“对他还有一点希冀。”
“得知他结婚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心灰意冷。后来我进了大学,他来演讲,我找到他。他说他一直愧对于我,说他在那段感情里从来没有认真付出过。我问他过得幸福么,他跟我提到了你。他说他现在有个让他很满意的妻子,他甚至很诚实地告诉我他在婚姻里获得了很多东西。我们那时更像是朋友,他从来没有做过逾矩的事情,只是我……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放下。说实话,我很羡慕你……”
秦苒突然打断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许若棠低垂着眉眼:“我想应该是我的一些事情在你们之间产生了误会。我不想把这个误会扩大。”
她的确说的是实话。很多时候,伤害都是在无意间造成的,再去寻找刻意的动机,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意义。
之后,秦苒一直没再说话。很快卢果果就买好衣服下来,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或许许若棠还有一些话没说出口,她一脸的欲言又止,在秦苒看来,最终都无所谓了。
即便这都是误会,那最终原因只能归咎于她和谢简婚姻本身的问题。不管是哪个,对她来说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换句话说,即使没有许若棠的存在,他们走到头也是必然的事。
傍晚,卢果果和许若棠打了车回家,而秦苒则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周围都是人,她买了个冰激凌,坐在一棵大树下吃。离春天还早,天气寒冷,冰的东西下肚,秦苒却没有感受到异常的寒冷。只是后遗症在晚上发作,她的生理期提前到来,下腹疼到差点痉挛。
秦苒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趴在枕头上低声啜泣。黑暗中,她模模糊糊地想起了很多事情,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呼吸也很不顺畅,浑身都失了力气,四肢全然不能由着头脑摆布。
门铃响起时,她装作没听见,直到手机响起。
是谢简打来的。
她摁掉他的电话,继续闭上眼,企图将一切烦心事都甩掉。直到客厅的门被人打开,接着是卧室的门。
灯亮那一刻,她将手臂下的枕头抽出来砸到来人身上,红着眼睛控诉他:“谁让你进来的?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滚出去!”
谢简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灯光下,他的黑眼圈有点重,胡渣像是好几天没清过,领带歪歪斜斜,衬衫也皱着。
“我怕你出事,让人来开了门……”他说。
“就算我死在这里也没有你的事!”她从床上坐起来,忍着小腹的疼痛去穿鞋,然后去推他,“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求求你行行好,赶紧滚。”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被那股凉意了惊了下:“手怎么这么冰?”
她睡衣散乱,浑然没有了形象,用尽力气去推他:“我让你出去!”
“你是不是生理期来了?”他没理会她的逐客令,抓着她的手不放。
内心的情绪如火山一般爆发。她开始对他拳打脚踢,只是这力道甚微,最后她无奈上了嘴,最尖利的那颗牙齿在他手臂的肌肉上使了浑身的力气,没多久便尝到了一股铁锈味道。
谢简动作坚定地将她抱起,在触及到她瘫软的四肢时,眉心一紧。
他问:“之前吃了冷饮?”
秦苒没说话,瞪着他:“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将她放到床上,严严实实地盖好,“你等着,我去趟外面的药店。”
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愤恨和委屈,并且很明显地在表情上流露出来。他强装不在意,替她掖好被角,声音沙哑地说:“苒苒,不要这么抗拒我。”
秦苒别过头,看着天花板,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