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四皇子妃让人端来的银耳羹,似乎根本没听到太子的话。
好在太子心胸足够宽广,本身也对四皇子这段日子堪称翻天覆地的改变足够了解,这才只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银耳羹就品尝起来。
直到吃完,两人才开始真正的谈话。
四皇子认真思索之后回答:“臣弟觉得,那傅金珠说的话,值得信赖。”
“可大姐若是真的扶持老六上位,以老六的身体,岂不是立刻就要陷入新一轮的夺嫡,甚至于因为老六的孩子没有一个长成的,我们这些当叔叔的不一样可以参与?”
这就是太子真正想不通的地方。
大公主从小与其他公主不同,虽然不像是他们这些皇子一般从小就对父皇屁股底下的皇位望眼欲穿,但她从小就见识非凡,很得父皇喜欢,若是因此产生了些许想法,也不是没可能。
但大公主通过六皇子夺位,却让他想不通。
四皇子陷入了沉思。
四皇子妃这时候进来,看着二人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担忧:“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太子摆摆手,没有将四皇子妃的话放在心上。
倒是四皇子看了眼自己的妻子,突然开口:“夫人,若是你看中了某样东西,很想要,但以你的身份又没办法拿到手,你会怎么做?”
四皇子妃愣了下:“请一个身份足够的中间人将东西拿到手,然后再去要?”
她笑着摇了摇头,“殿下这个问题太宽泛了,妾身实在想不到有用的办法。”
四皇子似乎觉得她的答案很有趣,又问到:“若是你找的中间人也对那东西感兴趣呢?你怎么确定对方愿意给你呢?”
他话音刚落,太子就腾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们这位大姐,怕是想要学吕后!”
四皇子愣住:“大姐真的……”
他顿住,眉峰紧蹙。以大公主的性子,她若是真产生了当吕后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她手中的棋子不只是六皇子,还有六皇子那些尚未长成的小孩子。
“没想到这背后还有大姐的手笔在。”太子都气笑了,他对自己那群兄弟千防万防,却没想到他真正应该防的人,却是一个根本就没有上位希望的女人。
想想这些日子屡屡被启圣帝呵斥,他还以为又是自己那群兄弟在搞鬼,特地叫手下去盯着那群兄弟,却没想到原来真正的幕后凶手整天与父皇待在一起,说不得时不时就要给他上眼药,这叫太子如何不气?
四皇子也有些意外。
之前太子出事,他与贾代善四处调查,几乎将所有皇子摸了个遍也没找到原因,谁想到那些个兄弟真的没有对太子出手,真正出手的,是那个一直没被他们放在眼里,也从未提起过防备的大公主?
“现在知道了人,以后就好防备了。”
——
这日,大公主进宫见启圣帝,意外地在上书房遇到了与启圣帝谈事的太子。
大公主倒不觉得意外,毕竟之前太子的风流逸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大夏,她对太子与那太常寺卿家的千金是怎么看对眼儿的一点也不关心,她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太子能出现在那场诗会上,必然是得到了启圣帝的允许,提前被放出来了。
算算时间,太子禁足才过两个月。
大公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被禁足还是提前出来,也只有太子有这个本事了。
但这种事,她真没办法改变——
太子出生之前她就已经出生了,听她那母妃说,在太子出生之前,启圣帝可根本没将她当做女儿,整天守在元后身边,对后宫的女人置若罔闻。
别说她这个女儿,连大皇子这个好不容易立住的儿子,启圣帝都不算关心。
看看之前,启圣帝将大皇子关进宗人府可没有半点手软。
大公主是个有眼色的,见状干脆问道:“父皇,不如女儿明天再来?”
启圣帝愣了一下:“为何?”
大公主看了眼太子,笑容爽朗:“这不是二弟与您一看就有要事相商嘛?女儿只是想见见您,与您说说话,又不急。”
启圣帝摆摆手:“没事儿,也没什么要紧事儿,且已经谈到了尾声。”他目光在太子与大公主之间转了一会儿,笑道,“你们姐弟也有许久不曾见面了,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聊聊,联络联络感情?”
太子低着头,眼底闪过一缕暗芒。
大公主倒是笑了起来:“父皇这话说的,女儿与二弟虽然在宫中不常相见,但在宫外可遇到了好些次,关系亲近着呢。”
太子眼神闪了闪,附和道:“大姐说的是,儿臣与姐姐倒是约见过几次。”
启圣帝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最后笑着摆了摆手:“那也留在这儿,朕许久不曾见到你们一同出现,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一次,难道还能让你们其中一个走了?”
大公主无法,只能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太子与启圣帝继续谈着事。
大公主掀了掀眼皮,听出二人谈论的是晋骥一带的事,其中尤以贪污为重。
听着似乎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这官场上三不五时地就有一群官员因为贪污落马,但因为惩罚力度不够大,这贪污之事就从未断绝过。
但大公主的心里却涌起了惊涛骇浪——
太子口中的那些个官员,泰半是六皇子,也即是她的手下。
太子,他知道了?
想想太子身边的支持者,再想想投靠自己与六皇子的人,大公主的心脏砰砰直跳,总觉得接下来会出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