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2 / 2)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老爷似乎希望我考一个功名回来?我对此也不抗拒,所以想着考个举人什么的,倒也不错。”

何况甄英莲也能看出自己的夫君并不中用,若能考个功名回来,以后这家也能有个倚仗。

宝钗眼眸闪了闪,心中转过万千思绪,许多问题涌到嘴边,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问问甄英莲。但她性格内敛,到底不曾真的问出口。

再回到屋子,宝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控制不住地去想女子科举一事。

母亲说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宝钗眼神迷茫,脑海不停闪过父亲与嫂嫂的话。

而最后让宝钗下定决心的,却是黛玉连中六元,成了史上第一位女状元。

当时她整个人思绪混乱,母亲从小的教导与父亲的劝诫互相拉扯,让她找不到怎样做才是最好的,所以干脆坐上马车去了贾致的院子。

相比较薛姨妈,贾致这位义母思想更开阔,许多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贾致不曾直白地告诉宝钗你应该怎样做,或是怎样做才是最好。

她直接拿自己做例子,希望宝钗能从中悟到自己想告诉她的道理:“我作为国公府的庶女,从出生即享受了常人一辈子都可能无法享受的锦衣玉食,之后更是嫁给晋阳侯做填房,成了超品侯夫人。你说,我这一辈子可算荣华富贵?可算得上做了人上人?”

宝钗连连点头:“义母自然算得上人上人。”

贾致却笑了起来:“可我这一生,却是直到晋阳侯爵位被废后,才顺心起来。我有时候甚至觉得,若是能生在寻常人家,反倒更好。”

宝钗敛眸,似乎有所动容,但贾致却能看出她的不以为意。

在与宝钗相处几年后,贾致就对这个义女的性情了解透彻了,十分清楚她想的就是做人上人,享受常人无法想象的富贵。

前些年,宝钗甚至想过进宫选秀。

若非薛蒙制止,有王夫人这个亲戚在旁帮衬,她也许真能入宫成为皇上或皇子妾室也说不准。

贾致甚至清楚,宝钗心底也不是没想过如男儿一般踏入官场,她的才学也确实足以完成她的野心。可她到底守规矩,而朝廷法令的颁布时间也太短,以前根本没有女子参加科举的消息传出,宝钗就算心底蠢蠢欲动,也不敢贸然行事。

“我并非觉得你的想法不对,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追求也不同。你若是想做人上人,只要手段得当,并无任何可指摘的地方。只是宝钗,做人上人的途径那么多,为何你就盯准了嫁人这一种办法呢?”

她直接拿出黛玉回祖籍参加科举,然后跌破众人眼睛连中五元,眼瞧着就要得中最后一个状元一事,借此向宝钗说了许多自己的看法,言谈中并不吝于对黛玉的夸奖。

末了,她说了句:“在我看来,你与黛玉的才学相差无几,甚至在科举做官一途上,你比黛玉甚至更有天分。黛玉考了女状元,你就算不是状元,至少榜眼探花也是有的吧?就算你运气差,遇上了不喜欢你文章风格的考官,但你才学摆在那儿,对方怎么也不至于扣了你的进士功名。”

贾致突然想起贾数对宝钗的评价,笑道:“况且你的性子天生适合官场,若是入朝为官,想必比黛玉的升官速度都要快。”

宝钗抿唇,终于心动。

她自认不必任何人差,那黛玉既然能考上状元,她自然也能!

作者有话要说:  宝钗重规矩,考虑事情更周全,但也容易想太多,轻易不会冒险,因为按照宝钗的年纪这个时候允许女子科举的法令还没有颁布几年,以宝钗的性格应该不会做出头鸟,所以考虑很久之后就这么写了,希望大家满意吧。么么~

第145章 珠珠·终身误

顾墨出身的江南顾家,因为族中每隔几年便会出现一两个进士,顾家成了当地名门望族,每年都许多人慕名前来寻求指点。

估摸天资聪颖,又是族长之子,几乎从会开口说话开始,接触的便是四书五经,家中长辈也最喜欢教授他科考相关的姿势。他所拥有的资源与厚待,让族中子弟心生嫉妒,但他们又碍于家中长辈而不敢针对他,于是只能互相抱团取暖,顺便孤立他。

顾墨以前不懂,因为从小听着父亲说着族长职责,对自己的同辈往往宽容厚待,且对他们不吝帮助,哪怕耗费自己宝贵的读书时间,甚至因此被长辈指责也在所不惜。

但一次意外,他竟从旁人口中得知族中同辈对自己颇有怨言。

顾墨重情,突然遭受如此打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缓过来。

更何况,顾墨对科举做官从来就没什么兴趣。他极度热爱丹青,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为之付出一生。但对顾家来说,一个会画画的天才,远远不及一个能考中进士的读书人来得重要。

于是上课走神,学业停滞不前也变成了理所当然。

在极短的时间内,原本被所有人仰望的顾家天才就伤仲永一般,泯然众人。

面对族人骤然转变的态度,顾墨沉默以对,只是之后便时常到郊外金山寺小坐。那里远离尘世纷扰,又不甚出名,极少有人到庙中参拜。

他一个人在寺中打坐,往往能消磨一整天的时间。

原本顾墨以为,自己可能就这么低迷下去,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

然而一次意外,金山寺来了一对误入的母女。

为母者英姿飒爽,眼神坚毅,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望之生畏;为女者特立独行,面色冷淡,仿若万事不过心,只有她母亲提起她感兴趣的话题时,她才会低声附和,极偶尔的情况,她才会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但那个笑,却让顾墨一眼万年,自此再不能忘怀。

顾墨爱上了那个陌生女子。

两人没说几句话,年长者便察觉到了藏在角落阴影处的顾墨,直接让他出来见人。

那一刻,顾墨只觉得羞惭。

身为饱读诗书之人,他竟不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君子之道。

但更多的,还是惊慌。

在走出来的前一瞬,顾墨还在担心自己的不礼貌之举是否会让那位妙龄女子心生不满,并由此对自己产生不好的观感。

可顾墨失望了,因为那位少女与他颔首打过招呼便转身去了观察寺庙大殿中的其他装潢,甚至不曾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