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子同皇帝皇后的吩咐,陶若珺只能长跪不起,等着里头太医煎药给姜婳服下,帝王嘱咐皇后好生照看着,又同燕屼道:“燕爱卿,你随朕一块过去寝宫里换身衣裳吧,你身上还是湿透的,这般冷的天气,一会儿得生病的,待你娘子醒来,朕在吩咐人送你们出宫。”
燕屼慢慢起身,一身官袍还在淌水,皇后也忙道:“燕大人快去换身衣袍吧,本宫会帮你好生照料着的燕大奶奶的。”
“臣谢过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恩典。”燕屼起身行揖礼,随帝王和宦官慢慢走出大殿,见大殿外跪着陶若珺,他厌恶的瞥过,收回目光,听见帝王身边的宦官高声道:“陶氏若珺,言行有失,品行不端,骄横无礼,包藏祸心,褫夺县君封号,幽禁陶家,闭门思过,钦此。”
顾氏一听,人就晕了过去,陶若珺攥着袖子抬头,对上燕屼的目光,见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双眸子一丝的表情都没有,冷若冰霜,犹如看着将死之人,陶若珺打了个寒颤,慢慢的低头,眼泪啪嗒的落在玉石砖面上,消散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写到的青衣是不对的,作者只知道男扮女装,男唱女腔是男旦,女扮男,唱男腔是啥来着。
☆、第89章
第89章
大殿之上除顾氏与陶若珺, 角落里还站着周夫人和周玉珠,周玉珠吓的不轻,哭的眼睛都红肿起来, 没有皇后的吩咐,她都不敢进去看望姜婳, 此刻听闻帝王发落陶若珺, 周玉珠提起裙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都是臣女不好, 不该跟陶若珺起争执, 连累嫂,连累燕大奶奶的, 还请皇上责罚。”
周氏也跟着跪下。帝王看两人一眼, 淡声道:“罢了, 若不是你们起争执也不会连累燕爱卿的娘子, 不过此事到底错不在你, 你并无害人之心,如此就罚你回家闭门思过三月,三月内不许出门。”
周夫人如释重负, 周玉珠却觉惩罚太轻, 不过还是谢主隆恩, 等到帝王和燕屼兄离开, 周玉珠慢慢爬起来,瞪一眼地上跪着的陶若珺,心里恼怒, 哪怕她被褫夺封号都不能消心头的怒气,那可是冰天雪地的冰水池子,掉进去该多伤身啊。周玉珠瞪陶若珺一眼,走到门前,见宫婢守着,低声道:“能否进去通传一声,我想见见燕大奶奶。”
宫婢进屋通传皇后,皇后允了。周玉珠跟周氏说声,进去内室看望姜婳,见她唇色惨白,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身上还扎着银针,太医们正好商讨药方,皇后有些焦急,在屋里踱来踱去,太子立在一旁面无表情,周玉珠进屋想行礼,皇后摆摆手,低声道:“不必行礼,省得打扰到她,探望过,你同你娘早些回府吧,这里不必操心,本宫会照顾好她的。”
说起来,皇后并不责怪周玉珠,要不是她跟陶若珺起争执,就不会出这种事情,更加不会褫夺县君的封号,这样一来,她的阿煜就不必娶陶家女,只是心疼燕屼的娘子,她这算是又帮太子一次吧。
“多谢皇后娘娘,臣女探望过嫂嫂就离开。”周玉珠站在床榻边,不敢上前,说完察觉旁边的视线,扭头望过去,见太子殿下冷漠的望着她,她心里一缩,低垂着脑袋不敢乱动。
半晌后,太子淡声道:“看也看过了,你早些回去吧,待在这里也是无用。”
等周玉珠离开,太医们商讨好最温补的药方,抓药去御厨房煎药,等到宫婢给姜婳喂下,太医们就去殿下候着,皇后嘱咐宫婢们好生照看着,出去大殿吩咐事情,今日的筵席肯定到此为止,女眷们还在霁月殿候着。
来到大殿,只有宫婢和陶家女。陶家女跪在冰凉的玉砖上,顾氏守着她哭哭啼啼的,皇后吩咐嬷嬷去霁月殿通传一声,让女眷们回去,才回头跟顾氏和陶家女道:“既皇上已处罚过你,且回去待着闭门思过吧。”阿煜的亲事不必由着她的口说出,皇上会亲自跟陶丞相说的。
内室只与太子和姜婳,门口有两宫婢,却不敢随意张望,低垂着头。
赵煜朝前两步,离榻上的姜婳更近一些,他微微俯身望她,她枕在蓝底白牡丹宫锦软枕上,盖着的是床大红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被,只余惨白的小脸露在外头,双眸紧闭,眉头紧锁,浓密纤长的睫毛遮挡出小片的阴影出来。赵煜盯了会儿,神使鬼差的伸手戳了下她的脸颊,软的不可思议。
他心里一惊,连收回修长手指,直起身子退后两步,俊秀的面庞上呆怔住,耳垂攀爬上红晕。
…………
姜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入目的是层层幔帐,幔帐外透着光亮,有些昏暗,她见幔帐外的椅上坐着高大男子,轻轻动了下,男子起身挑开纱帐,挂着银镀金穿珠点翠帐钩上,他柔声道:“可是醒了?”
姜婳唔了声,头很昏沉,被燕屼半抱起来靠在他坚硬的怀中问道:“可腹饿?我让丫鬟们把膳食端进来可好。”
“不想吃。”姜婳头疼欲裂,哪里吃的下,嗓音也是沙哑的,她自个都给吓到,抓着燕屼的手掌不说话。宫里的事情她都还是记得的,不过只记得皇后来后,他抱着她过去景阳宫然后就失去意识,现在应该是回到燕府的玉堂院里,周遭黑漆漆的,她都昏睡一个下午。
“不吃是不成的。”燕屼喊丫鬟们进来,继续道:“你伤着身子,太医们给开的药膳,每日都要按时吃。”
外间烛台上的亮光渐渐燃起,不大会房间里灯火通明起来,姜婳闭着眼睛道:“头好疼。”
她靠在燕屼的怀中,他伸手给她揉着额头,“太医说天气太冷,池水太冰,肯定会惹上风寒的,现在头疼也是正常,吃几天药要才能好起来。”他低低叹口气,“往后不要莽撞行事。”
姜婳嗯了声,头疼让她连别的话都不想说。
等丫鬟们端进来膳食,燕屼抱着她过去暖阁的榻上,靠在迎枕上,接过莲瓣碗,一口口的喂她吃掉药膳,药膳是用生姜紫苏和鱼片熬煮出来的粥,燕屼让她多进食,第二碗姜婳勉强吃掉一半,剩余实在吃不下,燕屼把剩余半碗一口吃掉,把空碗递给珍珠,“都退下吧。”
“夫君可吃过?”姜婳记得是他跳进鲤鱼池里救下她的,那么冷的池水,他一身湿漉漉的衣袍,后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换下来,“夫君没事吧,可让太医们瞧过。”
“我没甚大碍,娘子不必担心。”他自幼学武,天冷的时候在冷水泡上一天都无碍,这点冰水还不能让他病倒。说罢,他抱着她去净房里给她盥洗泡脚,抓住她白嫩的小脚细细的揉搓着,又扯过布巾擦拭干净才抱回床榻上搂着她歇下。
姜婳依偎在燕屼的怀中,本就头疼欲裂,别的也顾不得问,抱紧他的腰身沉沉睡去。
醒来已经是早晨,外头闹哄哄的,姜婳头疼好了些,半坐起身子,身侧已空荡荡的,外头守着的翡翠听见动静忙走进来,见姜婳醒来欢喜道:“大奶奶可要用早膳。”
姜婳揉揉头,“不必,先帮我穿衣梳洗吧。姑爷了?对了,外头出了何事,怎么闹哄哄的?”头好似有些疼,身上酸软无力,风寒后遗症。
翡翠取过衣裳伺候主子穿上,低声道:“昨儿大奶奶落水,皇上今早派人送来不少好东西,百年的老参,还有鹿茸,雪莲,灵芝好几朵,百年的何首乌也有几支,姑爷正在接待宫里来的宦官呢。”
姜婳头疼,有些中药明显不对她的症状,皇上皇后这是把宫里名贵的药材都给她送来了吧。
很快外头清静下来,珍珠和春蝉帮着姜婳穿好衣物,梳洗好,她身上有些没力气,让珍珠把太医们给她诊病的病例和药方拿过来,仔细看过,太医们开的药方很温和,她身子试过药,这些药不定对她有用。吩咐翡翠取来砚台笔墨,姜婳给张老写了封信,说明自身情况,又把病例和药方都抄录上去,询问药方可否使用。
刚把信笺封好,燕屼掀开厚重的绸缎帘子进来,夹杂着风霜冷气,他没敢近姜婳身边,先去炭盆旁坐下,问靠在榻上的姜婳,“怎么才醒就动笔,可是给张神医写信?”
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呀。
姜婳心里感叹,面上笑眯眯的道:“我体寒,师父给我开的药方和药浴都是温补,强身健体的,我怕药性相冲,就想询问过师父。”
燕屼没说什么,表情冷淡了些,嗯了声才让丫鬟们端膳食过来,今早吃的是生姜紫苏肉片粥,她胃口不好,这样的流食勉强用一碗就说饱了,燕屼抱着她过去暖阁歇息,姜婳拍拍他的手,无奈道:“我好些的,能自个走过去的。”
燕屼低头亲亲她的唇,柔声道:“我抱你过去吧。”
如此过去六七日,张老给姜婳回了信,药方稍作改动,让她按照上头的药方药膳吃半个月就可以停药,姜婳就让丫鬟们改了药方,重新煎药,姜婳喝下在暖阁里歇息,捧着医书看着。
翡翠送点心和茶水进来,坐在旁边的绣墩上做女红,还跟姜婳唠嗑起来,“大奶奶,您可算是好起来,这几日姑爷的那张脸冷的吓死人,奴婢们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深怕姑爷发了脾气。还有前两日陶家管事携礼品上门道歉,直接被姑爷撵走,人都没进来。那周家夫人亲自上门探望大奶奶,姑爷也没让她进来,说是您身子还未好,不便见客。”
哪有?姜婳觉得他这几日性子都变得温文尔雅起来了。
姜婳嗯了声,“你继续说。”
翡翠一愣,“大奶奶,还说些什么呀?”该说的都说了。
姜婳问道:“外头这几日的情况如何?陶家那位县君呢?”害她落到池子里,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翡翠抿嘴一笑,“姑娘,那位现在可不是县君呢,被皇上把封号给褫夺,听说还要在家里闭门思过。”翡翠的声音低下去,凑近姜婳道:“奴婢还听说,陶家姑娘原本差点跟太子定亲的,现在亲事算是完了,皇上直言陶家姑娘品行不端,骄横无礼,包藏祸心,肯定不会让太子娶她的,往后有没有人娶都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