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意?”姜婳面上的笑容渐渐冷淡下来,她道:“给你找的那户人家是京城外县城里的,家里人口简单,婆母很好相处,男方年长你两岁,因守孝才耽搁下来的,人也厚道,家里开间米铺,你嫁过去就是正头娘子,你连这样的都不喜?当真是想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做个奴才?”
“还是有了别的心思!”最后一句已然凌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
☆、第130章
第130章
屋子里除春蝉还有珍珠, 翡翠,阿大和齐妈妈等人。
此话一出,一屋子人全都噗通声声跪下, 半分不敢动弹,春蝉更是噤若寒蝉,听见主子凉凉的声音,“给你寻的那户人家是极好的, 虽不能说家产万贯,却也富裕有余,镇上不少姑娘都想嫁他,既你不满足, 不愿去做正房娘子,我亦不愿用你, 你且收拾收拾东西去后院浆洗吧, 我便如你所愿,留你在府里头,这辈子呀,你都甭想出府了。”
丫鬟们半点不敢吭声, 头低垂着。
春蝉僵住,仿佛不可置信的模样,“大奶奶,奴婢到底做错何事,您要撵走奴婢。”这话就是逾越,主子们指派人手哪里需要她们置喙。
姜婳笑了声, 纤细手指拨动玉腕上的翡翠镯子,“瞧瞧看,平日里待你们太好,竟连这种话都敢质问起主子来了,齐妈妈,你来同春蝉说说,她这些日子到底错了什么规矩!”
齐妈妈起身,恭敬道:“回大奶奶的话,老奴这就来跟春蝉姑娘说道说道。”齐妈妈来到春蝉面前,从身上掏出个小册子来,“五月初一,春蝉当值,于耳罩房偷懒歇息,随后出来冲撞姑爷和诸位大人们。五月初七,春蝉当值,庭院内四处走动,正好撞见下衙的姑爷,遂慌忙跪地求饶。五月十五,春蝉当值,戌时三刻,天色昏暗,春蝉与姑爷下衙时在庭院走动,又撞见姑爷。五月二十……”
一桩桩的事情说出口,春蝉被臊的面颊通红,跪在地上哆嗦着嘴皮子挣扎道:“大奶奶,奴婢是无心的,因着当值,奴婢才四下走动的。”
姜婳捧着茶盏呷了口,没吭声,齐妈妈喝斥道:“你这丫头还要狡辩,你也在府里待了几年,府中的规矩如何你还能不知?就算丫鬟们当值期间亦不能四处乱跑乱走的,何况你五月就冲撞姑爷好几次,你到底是何意,当我们是瞎子不成!你个不要脸的,大奶奶念在主仆一场,让老奴给你寻的那户人家多好,你还嫌弃,继续耍着那腌臜的心眼子,这是这几条,就足够把你发卖出去!”
春蝉被当着丫鬟们的面点破那点小心思,心里惶恐起来,哭泣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嫁人,奴婢多谢大奶奶的恩赐。”
齐妈妈松口去,又叹气一声,抬头去望主子,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果不其然,就听见主子笑道:“我方才的话你莫不是没听清楚?我说,既你不满足,不愿去做正房娘子,且收拾东西去后院洒扫浆洗吧,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哪里还容许你二次挑选?”
那笑意不达眼底,冷若冰霜,齐妈妈又听见主子道:“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吧,齐妈妈,你亲自替春蝉姑娘收拾好东西,送她过去后院吧,往后我不想见她,若还在内院见着她,唯你们是问。”
齐妈妈应喏,与珍珠扯住已瘫软的春蝉退下。
离开房中,春蝉才呜呜咽咽哭起来,扯住齐妈妈衣袖道:“妈妈,你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错,奴婢愿意嫁人的,求妈妈去跟大奶奶求求情吧。”她这才真正悔不当初。
齐妈妈冷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做下的那些事情,我都瞧在眼中,都替你臊的慌!大奶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你若在后院里安安生生,做好本分的事儿,想必大奶奶也不会难为你,过个两年,老婆子我在大奶奶跟前求求,把你许配出去,不过那时候就不是你随意挑选人家的。”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的,齐妈妈喊珍珠翡翠去帮春蝉收拾东西,翡翠一路上都绷着脸,她后知后觉,才晓得春蝉存着这样的心思,她是坚决拥护大奶奶的人,觉得春蝉做下这样的事情就该发卖出去,心里就不喜欢她的。
春蝉送走后,内院的丫鬟们都已知晓,不敢妄加议论,还如同往常,日子照过。
内院的丫鬟有些不够用,姜婳吩咐齐妈妈去买几个丫鬟回来先□□着,若是可以再慢慢往内院里用人。
齐妈妈办事很快,次日就买了五六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回来,都是十一二岁的模样,她把人领到姜婳面前,姜婳瞧过,各自问过家里的事儿,都是早些年就被卖掉,因着年纪小,不能做苦力活,转手被卖掉几次,有几个连家里住在何处都记不清楚了。姜婳见她们瘦弱可怜,怜惜道:“齐妈妈,把她们带下去好生养着吧,瞧着瘦的可怜,天气热,每人先置办四身夏衫,养上半年,再瞧瞧府里各处哪儿还需要人,再安排她们做事儿吧。”
齐妈妈领着人下去,小丫鬟们叽叽喳喳悄声说话,“大奶奶长的跟画上的菩萨一般,可好看了,我都没瞧见过这样好看的。”
“大奶奶心还善良。”
齐妈妈轻声道:“好了,你们才进府,我先与你们说说,就是方才那样议论主子的事儿往后可不许的,不管主子如何,都不是下人们可以说的,都记清楚了吗?”
小丫鬟们齐声道:“记清楚的。”
齐妈妈忙着调,教小丫鬟,内院由着珍珠翡翠打理着。
春蝉被放到后院的事情,燕屼过了几日才知晓的,也没特意问过,那个丫鬟他有些印象。婳婳当初回娘家,他携同僚来府喝酒谈案,这丫鬟冒冒失失冲出来,后来还有几次他下衙回内院时总能碰见,他大概知道丫鬟的心思,不过想着她是婳婳的丫鬟,由着她处理就好,想不到这丫鬟还是辜负娘子一番心意。
他不过问丫鬟们的事情,下衙回来陪岳父娘子用饭食,席见说道:“岳父,姜映秋的案子这两日就要结案的,因为没有确凿证据,只能放人,我压着有些日子,现在怕是不能继续压下去的。”
姜清禄沉声道:“这事儿我早就料到,当初中毒没有报案,就算报官也拿她没法子的,没有物证,光有人证都不成的。放了就放了吧,往后不会与她来往,也不会轻易绕过她的。”说着语气缓和些,“此事还要多谢女婿,让你忙前忙后的,最后还是没法定她的罪。”
燕屼慢慢道:“岳父不必担忧,此人作恶多端,定有迹可循,我已派人追查。”
姜清禄道:“你办事我也放心,此事有劳女婿。”
姜婳端正坐在那儿没吭声,目光厌厌的。
次日,燕屼去大理寺里上值,吩咐里头的士兵把姜映秋放掉,她给兄弟下毒想要谋害兄弟家业的事情已传的人尽皆知,虽没物证,可大多数人是相信的,不然人家凭甚逮着她说?何况她以往做下的那些事情,哪件不是心狠手辣。
姜映秋从大理寺出来时,消瘦憔悴,形容枯槁。
她是被人抬回沈家的,当初为给谢妙玉治病,她已身无分文,只能住进女婿府中,幸好沈知言在荆州为官,沈府只余她们娘两。自打姜映秋从苏州被抓,谢妙玉跟着来到京城,已有两月,母女两人此时见面,不免抱头痛哭。
两人哭泣半晌,姜映秋终擦掉眼泪,厉声道:“阿玉,京城不能久留,我们要快些离开,你的病情也耽误不得,要尽早赶往荆州去治疗。”她怕留在京城夜长梦多,姜婳那夫君是大理寺的,她在大理寺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都是有他一份功劳的。
谢妙玉蔫蔫道:“可是娘您这幅模样,如今能尽早启程,等您养好身子再吧,娘莫要管外头如何说的,我是不会相信的。”
姜映秋脸色变换,“不往娘如此疼爱你,到头来娘身边竟只剩下你一人。”她是如何弄成这样田地的?
母女两人说说哭哭,好不伤心,最后还是决定尽早启程去荆州。
姜映秋在沈府休息三日,雇了辆马车,带着从姜家三兄弟身上借来的一千多两银票赶往荆州。一路上谢妙玉甚是忐忑,她与沈郎已有一年多未见面,何况她还是这幅模样,去到荆州可会被嫌弃?要不还是置办个小院子,等治好怪病再与沈郎见面吧。
马车颠簸半月,慢腾腾来到荆州,荆州并不富饶,它曾深受涝灾之苦,近年才慢慢好起来,皇帝减免赋税,土地修养,那群欲壑难填的酷吏也都被捉拿,换上一批廉洁奉公的官吏,这块地方终究会慢慢好起来,长成一个富饶的鱼米之乡。
沈知言是在荆州做同知,谢妙玉不敢去衙门寻他,拿出几两银子凭租个小院落,买了个小丫鬟,带着一身病痛的姜映秋住进去。姜映秋身子本就没好,还赶着来荆州,路上就开始高烧,现在人都是昏迷的。
买来的小丫鬟才十二三岁,只能帮着浆洗做饭煎药。
谢妙玉无事时就坐在屋里发呆,过了四五日,姜映秋的病总算好了些,能下地走动,便急着去寻那名医给女儿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