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见人和东西都已带到,应该离开时却心有不甘,问道:“楚六爷刚看到这孩子时,就没觉得生气?”
楚君逸还没有反应,倒是白嬷嬷怒道:“你果然是故意的!”
兵士不以为然,他就是肩负使命来的,自然要努力完成任务。
楚君逸挑了挑眉,笑着说道:“又不是顾诚之的孩子,有什么可气的?”
“您怎么知道不是顾将军的孩子?!”兵士诧异道,顾诚之抱着这孩子回来的时候,那些不知道顾二爷和董氏之间事情的人都以为这是顾诚之养的私生子。
“因为我了解他。”楚君逸的笑容变得柔软起来,“他不会对不起我。”
兵士被楚君逸的笑容晃了眼,觉得真是漂亮得过分,随后连忙低下头,行礼退下。
“逸哥儿,顾三爷将这孩子送回京可是想……”白嬷嬷知道这孩子不是顾诚之的亲生子后,理智也恢复了。
这孩子的生母被休弃,生父出了断亲书,但他仍是顾家的子嗣,这可是个过继的好人选,顾诚之会将他送回来应该也是打着过继的主意。
“等他回来再说。”楚君逸微一颔首。
无论是否过继,那都是顾家的事情,而能做决定的也只有顾诚之。
之后楚君逸让人备水和饭食,又让白嬷嬷去找找他小时候的衣服,松果用眼睛大概丈量了一下这孩子的尺寸,转身就去外面准备。
这孩子一直乖乖的呆在楚君逸怀里,既不哭也不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白嬷嬷看的新奇,想要伸手接过那孩子。
这时,这孩子突然抓住了楚君逸的衣襟,抖动剧烈,看得白嬷嬷都不敢靠近。
楚君逸想到了那兵士说的话,这孩子在董氏手里估计没少挨打,所以……这孩子估计和他一样,对女人都……
同白嬷嬷解释了一下,楚君逸伸手抚上孩子的背,瘦骨嶙峋,完全不是最开始他想的年纪小,水土不服。
白嬷嬷在旁看得直叹气,多少人家盼着孩子盼得眼睛都绿了,竟然还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真不是一般的狠心。
因着孩子不亲近白嬷嬷,所以备好水后是由楚君逸帮着洗的。
外面的衣服脱下,小小的身子上满是伤痕,青紫色的条印、掐痕到处都是,看的楚君逸的眉头都没松开过。
楚君逸幼时的衣服都没有扔掉,白嬷嬷翻出了几件给这孩子穿上,结果还是显得大了。
松果送了一碗粥过来,里面加了肉松和菜叶,都切的碎碎的,由楚君逸一勺一勺的喂给他。
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听话,带起来异常省心,但就是不像个孩子,让人看着觉得心疼。
楚君逸自认不是个喜欢孩子的,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对孩子都没什么念想,但唯独对这孩子很有好感,也不知是他与顾诚之相像的眉眼,还是因为楚君逸觉得与他同病相怜。
喂了饭,洗了澡,楚君逸抱着这孩子小小的身子,问他叫什么?几岁了?
孩子说,娘亲叫他死孩子,他的声音又轻又小,若不是他们的注意力都很集中,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楚君逸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知道董氏是个不靠谱的,孩子身上的伤痕就足以表明一切,可这孩子总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怎么就能狠心成这样?!
就连白嬷嬷和松果听着都是异常生气,白嬷嬷已经将这孩子当成了楚君逸的孩子,在她看来过继是早晚的事,一想到自家小主子受的苦楚,心里就更是埋怨董氏。
楚君逸想着这孩子的大名日后要上族谱,就想着取个乳名先叫着。
思索一番,定下了“祺”字。
《说文》里称:祺,吉也。
《汉书·礼乐志》曰:唯春之祺。注:“福也。”
且“祺”字又有幸福吉祥、安泰之意。
用此字为名,再好不过。
白嬷嬷听着拍手叫好,当下便“祺哥儿”的叫了起来。
祺哥儿年幼不知事,但小孩子心思明透,旁人是否喜欢他还是感觉得到,当下对楚君逸便亲近起来。
因着祺哥儿年纪小,由楚君逸抱了一会儿便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
楚君逸将他抱回卧室,守着他睡着才看起顾诚之的书信。
里面写着的和那兵士说的差不多,虽然没有明着说要过继,但大体意思楚君逸还是看得懂的,过继一事怎么也要等顾诚之回京再说。
另外,顾二爷亲笔写下的断亲书也随着书信一起到了楚君逸的手里,楚君逸看过之后叹了口气,收好不提。
而且顾诚之还说了为何由旁人送信,原是边关那头的人都对他十分好奇,可顾诚之将他保护得太好,竟是一点消息也探听不到。
故此,平定侯连同几位将领和顾诚之打赌,结果顾诚之被坑了一把,只得同意让旁人送信,又是道歉又是说好话,意图让楚君逸不要生气,他真的不是故意输的……
楚君逸看得失笑连连,不过是想要见见他,他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提笔回了封信,表示自己大度,不与他一般见识,又道此事暂且记下,来日再行算账。
这些时日积攒下的书信也有不少,拢一拢便包裹起来,等到来人回边关时一起带走。
府中收养个孩子本就不是大事,现在顾诚之不在京中,关注他们府上的人也没有多少,楚君逸也没想过要大张旗鼓的宣扬。
故此,知晓此事之人却是不多。
不过祝宁同楚君逸交好,自是有得到消息,下了帖子请楚君逸过府一叙。
楚君逸收到帖子也没有多想,带着祺哥儿便去了卫西伯府。
祝宁看到楚君逸也是挺高兴的,盯着祺哥儿看了半晌,看得祺哥儿直往楚君逸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