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真是能干。”霍大娘子一不小心就跑偏了题,“我在西北的时候就听说京城藏龙卧虎,连女人小孩儿都不可小觑。只可惜如今不是钦天女帝在位的时候了,不然,以阿珍的才学本领,便是连大官也做得。”
“我在跟你说太子呢,你总提阿珍作甚?”瑞禾无奈道:“太子一直以为阿珍是个男儿,偏又总喜欢腻着他,你说他这算什么?断袖情吗?”
霍大娘子险些笑喷了,只是见瑞禾一脸严肃才强忍着,努力地憋住笑,道:“这不能吧。”
“他要是喜欢男人才好呢,也省得他挂念阿珍。我们家阿珍才不进宫。”瑞禾坚决地道:“阿珍那样的性子就该找个老实憨厚又能包容她的年轻才俊,唔,长相也不能差,不然看着多闹心,肚子里也得有点墨水,最好能懂些数理格物,阿珍喜欢这个。要是能招个这样的上门女婿就好了……”
瑞禾一提起这个简直比辛一来和黄氏还操心,霍大娘子心中啧啧,她原本以为她爹找女婿的时候就已经够挑剔了,可跟瑞禾的标准一比,简直不值得一提。不过阿珍那样的好姑娘,的确值得更好的男子。
“那要是太子殿下真相中了阿珍,非要娶他怎么办?”霍大娘子随口道,尔后她便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她刚把话说完,瑞禾的脸上顿时变色,有一种说不上来可怕和狰狞,“他敢——”瑞禾一字字地道:“我活剐了他。”
霍大娘子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不是说太子殿下还救过你们……”你还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这是不是有点太白眼狼了。
瑞禾脸一抽,哼道:“一码归一码。”他说罢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分了,生气地挥挥手,“反正阿珍决不能嫁给他。”
霍大娘子看着他不吭声,心中却想阿珍的婚事岂是瑞禾能决定的。再说了,若是阿珍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嫁给太子不是挺好的吗。不过她也就是心里头想想,绝不敢说出口,不然,瑞禾一准儿要生气。
霍大娘子自从知道了太子和玳珍的八卦后就格外关心这事儿,总有意无意地打听打听,什么太子又使了人送了礼物过来,其中又有哪些是特特给玳珍的,什么太子今儿又约了玳珍议事,什么太子……霍大娘子也觉得瑞禾并非无中生有,这太子殿下绝对是对玳珍有意思。不过,看看瑞禾的态度,再想想家里头几位长辈的性格,霍大娘子很替太子殿下捏了一把汗。
…………
自从太子在朝中的地位愈发稳固,二皇子这边就显得冷清多了,谢家也一改之前的高调作风显得沉默了许多,平日里上朝甚至也不怎么发言。当然,二皇子这一派到底是不是就此偃旗息鼓,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转眼就是盛夏,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太阳仿佛掉了下来,烤得人简直没处躲。
鸿嘉帝一向苦夏,一到夏天便蔫蔫的,入夏后不久竟中了暑,养了好些日子才好转。徐庚担忧得紧,便劝他去避暑山庄休养。这皇家避暑山庄是先帝初登大宝的时候建起来的,先帝每年都有三四个月在此渡过,到了鸿嘉帝这里却只去过一回,究其原因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穷”。国库空虚,鸿嘉帝又素来体恤臣民,不愿铺张浪费,这些年来只派了少许宫人看着,已有多年未曾修整过。
“去岁国库尚有不少盈余,儿臣又自己添了些,请辛先生找人将避暑山庄稍稍修葺了一番,所费并不多,却雅致得很,儿臣前些天派人去看了一回,说是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只等您去住了。”上辈子鸿嘉帝早逝让徐庚心中十分不安,所以这辈子他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孝顺,定要让鸿嘉帝颐养天年。
徐庚做这件事一直瞒着人,鸿嘉帝也是才将将知道,闻言又是感动又是欣慰,自然不会拒绝儿子的一片孝心,加上避暑山庄本就离京城不远,于是稍事准备,鸿嘉帝便领着京中权贵和重臣们一起出京避暑。
作为陛下和太子心腹的辛家自然也在名单上,除了黄氏要留在家里看管两个双胞胎外,其余的几个孩子都跟了出来,就连马上就要参加秋闱的瑞昌也悠闲地出了门。
出京后的官道早已砌成了水泥路,宽敞平坦,十分好走,前半程大家的兴致都挺高,甚至还有些酸腐的读书人歌功颂德地写了几首诗呈上去,想在鸿嘉帝面前出一把风头。可等下了官道,被崎岖的山路一颠,大家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入夜后,队伍在山间的一片平地上扎营。
玳珍一路上都作男子打扮,临出门时还特特地化了许久的妆,白净的小脸变成了古铜色,眉毛也特意加粗过,看起来有点怪,但好歹不像女孩子了,起码她跟太子打招呼的时候,太子身边的其他人都没发现她的异样。
这次史家几位郎君也跟了过来,徐庚虽然不喜欢他们,却也不好抹了舅家的面子,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娘舅府上,真要做得太过了,旁人难免有些看法。
也许是这两年徐庚一直没给他们好脸色的缘故,史家这两个郎君明显改变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反而有些缩手缩脚,在徐庚面前更是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出。见玳珍与徐庚说话时态度随意自然,史家郎君心中怪不是滋味。
跟玳珍一道儿过来的还有瑞昌,他依旧是一副读书读得多了书呆子模样,看起来有些呆板,但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却时不时地有精光一闪而过,见了徐庚,他还故意傻乎乎地问:“太子殿下,上回我给你的题你都做了吗?”
徐庚特别温和地看着他,“当然做了,下回拿给你看看。你还有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