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兄弟预计,我一出棺,百姓必然大惊,坊间传闻顿起。此时会有禁军前来让百姓闭嘴,而宫中惊怕,自然又会着人前来问询。”姜越收起卷轴,拉过一旁的书册翻开来,放在裴钧面前的桌上,“赵先生仍旧在找妥帖的说辞,于我‘复生’后的排布也提了好些计谋,极想与你商议。这几日你就受累,多往我这死人的府上跑跑罢。”
裴钧不看那书册,反倒只握住他拿书的手指捏了捏:“那我干脆今晚就收拾了搬来。”
姜越却道:“不行。你被宫里逐出,押入大理寺又未被定罪,现下已成了姜湛和蔡氏的眼中钉、肉中刺。近日宫中定会派人盯紧你,若是知道你往来我府上,怕是会引人起疑。”
“那不如这样。”裴钧支着桌面凑近他,轻轻在他侧颈啄了一口,“我不是在京郊有几处庄子么?此事决计需要咱们碰头,你来我往却怎样都危险,那不如你干脆带上你的谋士,跟我去庄子上住个几日,定好计策。那庄子在山坳里,人烟少,我一早打探过,也一直有些排布,有什么事情都好防备,不像在京中夹手夹脚。”
姜越听言一想,垂眸问:“可你官中还有事务,近日放榜后马上就是殿试,你身为礼部尚书,怎能脱身?”
“我报个重病给吏部,递折子说出京调养就是。”裴钧托着腮,倦然看向他,“最近这一出出的也真快把我闹出病来了,眼下若是一倒,还不知道多少人要喜得跳舞呢。况且……殿试我也不想在场。”
姜越敛眉:“为何?”
裴钧眉头一展,坦然道:“我不在,别人就能为难我学生了。我不想让钱海清入头甲。”
姜越不解:“为何?”
裴钧摇了摇头,叹:“树大招风呀。”
说着他先掠过这茬儿,拍拍姜越手背道:“那小子的事儿暂时还不算要紧,眼下咱们还是先顾着复生的事儿为好。明日我正巧要寻梅六替我给老崔做丧,正巧,便把九日后西城出水之事,叫他去铺排罢。”
姜越有丝奇怪:“此事涉及坊间琐碎,我还以为曹鸾去做才最合适,你却怎不用他?”
裴钧一时不语。
姜越再度察觉裴钧的异样,不由放下手中茶盏问他道:“裴钧,你究竟在烦心何事?”
裴钧此时想来,曹鸾此人不仅只是他的友人,现下也与姜越之计息息相关,便也不再好瞒着姜越了,寻思一二,就将董叔所言尽数告知了姜越,并长叹一声道:“我在宫中时,姜湛曾指摘我与六部密谈,更知道你也在场。可那次聚宴若不是内中有人透露,外人不会知道你也去了。”
姜越顿时凝眉:“你怀疑曹鸾做了姜湛的眼睛?”
裴钧抬手抹了把脸,眉间已蹙成薄川,语气颇为低沉道:“我也不想怀疑他,可排除了不可能的人,他却不得不让我疑心。”
姜越一时叹息,待稍加细想方道:“那出水之事便先交由梅老板去排布罢,我也会让李家从旁帮衬他。至于曹鸾……你若不忍自己去查,我便帮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