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头看向甲一,目光满是求助。
甲一唇角扬了扬,大概明白她的意思,贴近她的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这一句她会。
她气势十足跟着念:“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甲一说,“晋王率部北征,心系社稷,全力苦战一年有余,收复永宁、大宁、开平、辽东、锡林郭勒全域,驱逐北狄于漠北高原。”
夏初七瞄他一眼,复读。
甲一又道:“屡立奇功,朕心甚慰。今特遣使前来抚军,以示正听。征北军劳苦功高……”
夏初七再一次复读。
甲一说一句,她就复述一句,幸而校场上无人敢抬头,他又说得极低,并没有人发现这个中的猫腻。她看着圣旨装腔作势地念着,几个“功”一出口,直接粉碎了营中关于“赵樽通敌叛国”的传言。
念完,她清了清嗓子,将圣旨交给甲一,然后面对着校场上纷纷起身谢恩的将士,继续板正脸严肃道:“幸而陛下圣明,为晋王洗去了冤屈。”
“是啊是啊。”
议论声里,正面向越来越多。
只有站在右边的反晋派冷冷不语。可虽然他们察觉这中间有什么不对,但在圣旨面前,却不是人人都是夏初七,都敢胁持钦差,夺下圣旨一探究竟。
扫他们一眼,夏初七厉色道,“可是,今日有人趁着殿下不在,就聚众闹事,诋毁殿下声誉,虽有何公公及时辟谣,但祸事已酿成,不可轻饶!这样吧,我再替殿下做一回主,先把反晋派的人,全部拿下关押大营,好吃好喝的照看着,等殿下回来,再行决断。”
“是!”
她此言一出,赵樽先前安插在中立派的人和保晋派的人便已出动,加上火器助阵,几乎没有遇到太大的反抗,那些人便纷纷缴械就擒。
骂她的声音不绝于耳,但一场干戈就这般平息了。
正如赵樽事先的预想,整个营中的异己分子一个不剩,被一网打尽。
这样的结果,夏初七也很满意。可看着何承安的大白馒头脸,她心里的不安感,却是越积越多。
喧嚣散去,防务照旧,金银财宝也重新搬运回来。
午夜时,营中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何承安和大内侍卫,被赵樽的精锐“安置”在了大营北面的一个大帐,那里气候较冷,地面也潮湿,夏初七临睡前又去“慰问”了一番何承安,却没问出有什么价值的东西来。
她闷闷地回到营帐。
坐在往日的床沿上,她看着那日没来得及叠起的被子,躺了下去。可闭上眼睛,面前全是赵十九雍容高冷如清风明月一般的表情。他皱眉,他抿唇,他勾人的眼神,他偶尔的笑意,每一个表情都极是生动,害得她满脑子都是他,尤其嗅到床上熟悉的气息,更像是着了魔,根本无法安睡。
何承安所带圣旨中的内容告诉她,这是一份由文华殿赵绵泽手拟的旨意,大意是指晋王通敌,要拿回京师候审。不过,在如今北伐战争的紧张关头,洪泰帝若是一个聪明的人,绝计不会干这样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