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玉一惊,“那臣下这便前去找寻—”
“不必了,此事朕自有分寸。”赵绵泽阻止了他,面色平静地微微颔首,像是在聆听经咒一般,出口的声音也悠然而平和。
“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变。朕的十九皇叔深谙个中之道,朕又岂能输给他?”
焦玉懵懂不知,只低低应“是”。
不过,即便他不知此事的内情,却知道赵绵泽为帝之后,做事越来越古怪难测,有时候去琢磨他的想法,只会把自己套入其间。他说不变,那他只能乖乖不变了。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
道常是洪泰爷亲封的僧录司右阐教,在大晏又是一个颇负盛名的高僧,德高望重,太皇太后的法祭之事自是由他来主持。
他盘膝坐在飞舞不停的黄幡与孝绫之间,领着众僧齐念《往生咒》,下头王公大臣们一片安静。
“陛下,东方大都督找。”
何承安又一次小心翼翼移过来时,给了赵绵泽一个格外激奋的消息。赵绵泽合十的手僵了一下,微微一笑,慢慢起身,嘱咐赵构说有急事要先行处理,便往大殿的门口走去。
他走得极快,只是路过赵樽的身侧时,却停了下来。
“十九皇叔。”
他站着,赵樽跪着,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寸许,他的话,赵樽自然是听见了。可他却仿若沉浸在了《往生咒》的经文里。不答,不语,不看他,也不动声色,一张毫无表情的冷漠面孔上,看不到半点与哀伤有关的情绪。
赵绵泽也不说话,看着他冷寂的身影,仿佛看见了当年二人在益德太子的书房中,赵樽坐在他父王的身侧,而他跪在他父王的身前聆听教训的样子。
那时,他对赵樽,除了敬意,还有怕意。
只如今,风水轮流转。
任何时刻,他都可以站着,赵樽却得跪着。
想到此,赵绵泽面色微微一缓。
“皇祖母生前待十九叔如同亲生,也算是恩重如山了。如今她老人家病故西去,想来十九叔也是哀恸之极,朕特来安抚几句,皇叔节哀!”
赵樽眉梢一扬,终是有了反应。
他瞄一眼跪在殿中的众人,侧过眸来。
“多谢陛下!只是看陛下的样子,似是不哀?”
赵樽说话,惯常喜欢反戈一击。
被他这么一抢白,赵绵泽一个人独站一处,就显得有些对太皇太后不恭敬了。他微微一愕,面上赤了一下,好半晌儿才释然一笑。
“哀在心底便可,表现出来便是表演,朕不喜为之。”说罢他微微躬身,用只有赵樽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而且,皇祖母的死,朕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为她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