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皇帝赐下来的人里还有太医院的一位大夫,底下的人看场面这么乱,连忙去请人过来。

两个主子都状况不大好,可大夫只有一个,扶着秦何的小侍喊到:“先给正君看,他动了胎气。”

御医连忙给秦何诊脉,摔到地上的陆柒也被人扶到床上歇息。

因为秦何捂着肚子喊痛,御医直接给他扎了针让他稳定下来,她诊完脉道:“郡卿底子好,胎儿无大碍,待会按方子熬了药安胎即可,只是切莫再大动肝火了。”

是药三分毒,御医也并不愿意给秦何开这么多的药。

等御医看完诊,秦何收回手来,目光又移到床榻上:“我会注意的,麻烦太医给妻主看看吧。”

陆柒的伤不严重,只醉的太厉害了,太医给她开了解酒汤的方子,避免她醒来头疼脑热,消肿解淤的药方也拿了一份,化她磕出来的那个大包。

仆妇帮着陆柒换了干净的衣衫,等秦何也喝了药,他就坐在床上,怔怔地看了陆柒很久,瞧着瞧着便困倦了,倚在床头眼皮慢慢地合拢。

秦何再睁开眼睛,是被饥饿感唤醒的,原本他是倚在床沿,醒过来的时候却睡到了枕头上,陆柒也不见了,屋子里只剩他一个,下人也不见一个,空荡荡的,有种格外的寂寥感。

秦何脑袋放空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打开了,进来的是端着瓷碗的陆柒,她头上的包消散了许多,换了身月白色的长衫,身上还带着几分水汽。

陆柒手里端着的是他这些甜最喜欢的紫玉粥,里头加了对孕夫十分有好处的紫果,粥稠而不腻,紫果酸酸甜甜,吃起来还很有嚼劲。

陆柒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粥,脸上的表情比和他争执的时候柔和太多,秦何站起身来,陆柒也就招呼他坐下。

这样的陆柒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他试探着道:“这个粥我不喝。”

陆柒表情没变,他又道:“你喂我,我就喝。”

陆柒站起身来,秦何心里一个咯噔,女人却走了过来,伸手将他捞在怀中,搁在自个的大腿上。

他还没有来得及惊呼,盛着粥的勺子就递到他的嘴边,女人洗过之后的头发有一缕垂在他的颈间,带着熟悉的青竹香气,秦何眼睛就有点犯酸,也不试探了,开门见山地问:“你都记起来了?”

陆柒摇摇头,秦何心下一沉,面色也变得很难看,她连忙补充道:“没有全部记起来,但有记起来一部分。”

这恢复的一部分肯定是两个人共处的比较好的回忆,不然陆柒不可能对他这般温存,陆柒失忆是因为被砸伤了脑袋,恢复也是因为在地上磕到一回。

秦何眼睛一亮:“不然你再摔一跤,说不定就全想起来了。”

陆柒苦笑:“说什么胡话,那万一我被磕得连我爹娘都不认识了呢。”

秦何瘪了嘴:“我只是随便说说,哪里真的会让你去磕。那你要告诉我,你都想起了哪一些?”

这个时候他又希望有些事情陆柒永远都不要想起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争吵,他说过的伤人的话。

陆柒低下头来亲亲他的脸颊:“粥快凉了,你先喝粥,等你喝完我再告诉你。”

陆柒又一点点地用勺子将粥喂到秦何嘴里,后者因为想要听她想起来的内容,很乖顺地把粥咽了下去,等到粥见了底,秦何迫不及待地开口:“我喝完了,现在你能说了吗?”

陆柒瞧了他一眼,道:“我记得你在大婚当天晚上对我动刀子,还记得你对我说我没有用,还对你爹吼要嫁给明真做小也不需要我这个入赘的妻主,然后被你爹罚了跪,还记得你和我吵架……”她想起的东西挺多的,但也可以肯定想起的不是全部。

秦何连忙去捂住她的嘴巴:“不准说了不准说了,我不要听。”他想听的是陆柒说喜欢他,而不是和他翻旧账,而且提起明真就想起自己当初的年少轻狂,秦何脸都憋红了,嚷嚷道,“既然关于我的记忆都是些这么不好的事情,那你干嘛还喜欢我。”

陆柒拿开他的手:“我也想知道,你这么糟糕,我怎么会喜欢你呢?”

秦何气呼呼地哼道:“可你就是喜欢我!”

陆柒眉眼弯弯,顺着他的话道:“是啊,可我就是喜欢你,无论你是变老了变丑了,我都守着你,谁叫我喜欢你呢。”

秦何攥住她的衣袖,语气里还是有几分不安:“只准这一次,以后你一定不能忘了我。”

陆柒亲了亲他的眉眼:“夫郎的话,为妻一定听。”见秦何嘴角弧度勾起,她又将手搁在秦何的小腹处,“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夫郎高兴之前,是不是得先和我算笔账。”

秦何捂住自己的肚子,一脸警惕地瞧着她:“你敢动我孩子,我和你没完。”有些话他气得要死说说也就罢了,要是陆柒说不要孩子,他会心寒至死。

陆柒哭笑不得:“那先前是谁吵着嚷着说不要肚子里的孩子的。”

“谁说的,等她出生了,你也不准对她说我说过那句话!”

得得得,只能自个说,不准别人说。横竖她也没想着要多责怪他什么。毕竟秦何这些日子怀着孕,还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她也只是提醒一下。

陆柒低下头,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用手在他的小腹处很轻柔地按摩。秦何像只被顺毛的猫一样发出舒服的鼻音。等到被安抚下来,他才想起来两个人之间为之吵架的事:“那回京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陆柒将他散落下来的发丝轻轻地拂至耳后:“自然是我和你一块回去。”在她失忆的那段日子里,对失忆前自己计划的了解只仅仅限于那些描绘的蓝图和小册子,知府那些她所做过的事情也全靠旁人描述,原本就是无根的浮萍,又受那道圣旨刺激,难免心神不安。

不过她记忆虽然还有些混乱,却也恢复大半,那蓝图完不成便完不成,去掉耗时长的几样,先把这泉州城百姓的山路修好再说。

她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秦何凝视着她的面容道:“你不想留在这泉州城了吗?”

“我当然想待在这里,京城毕竟不如这边自由。”见秦何还想说些什么,她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但那些不愉快都不如你重要,更何况我回到京城也不一定会比在泉州待着混得更好。”

说白了,她迟早要回去的,这道圣旨下来,也只是让她早了一年半回去罢了。现在的她对皇帝而言,是秦何的上门妻主,而不是她眼中得力的能臣。

皇帝的手中有很多可用且能干的臣子,并不缺她这么一个。但对皇帝来说,秦何这个侄子却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安抚好了秦何,陆柒又埋头进了房间修修改改,她原本是打算在三年的时间内为山上的那些百姓修好路。

泉州城靠山吃山,泉州城靠那些商人也算是富庶,但那些山民还是十分的穷困,卖出那些在外头炒到昂贵的价格的山货,山民得到的报酬却少的可怜。

他们住在山上的寨子上,以打猎为生,走趟曲曲折折的山路并不容易,即便是被坑了,也无可奈何。

“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对哪个世界的人来说都是真理,别的事情可以不需要做,但这路却必须得修好。

陆柒把这件事在知州府说开,负责帮她打理泉州府的师爷便为了难:“大人为百姓的心是好的,可在算了一笔账,过几日便是秋收,等收上税来,剩余的银两和上级政府拨下来的款项,可以保证整个知州府一年的正常运转,但除去这些,咱们最多能余出来一千两银子。”

陆柒皱起眉头:“只有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