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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年春 耳东兔子 1951 字 22小时前

第20章 第二卷 爱别离(09)

陆怀征车子停在湖边, 两人说话时, 湖面上仿佛被月光洒了一层薄薄浅浅的金点子, 散着亮眼的光, 于好抬头,月光拢着这前挡风玻璃,对上眼前那双深如潭水的眼睛里,一瞬无言。

“滴滴——”

旁侧有车辆要出去, 冲他们这边高调地鸣喇叭。

陆怀征笑了下,把车门关上,转身便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等车子汇入主干道, 两人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抵达前方第一个十字路口, 陆怀征靠着车窗等红灯时才想起来要问:“你住哪里?”

于好报了地址。

陆怀征那片区没怎么去过, 翻手要去找导航,于好说我认识路,你开就行了。

他收回手, 重新靠回座椅上目光闲散四处望着窗外的街景, 等红灯。

绿灯一亮, 松了刹车, 车子缓缓跟着前方车流。

“再过一个红绿灯,左转。”

陆怀征低嗯了声。

“你怎么知道那牛舌……”她没再说下去。

陆怀征心领神会,靠在座椅上,目光牢牢盯着前方,没答。

于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车子左转的时候,转向灯扑登一亮,忽而听他声音清淡的开口:“在门口抽烟的时候看见了,广告牌上白纸黑字写着,周六特惠。”

说完,横斜她一眼,又笑着问:“怎么?以为我跟别人来过?”

于好沉默。

他又勾了勾嘴角,“我没那么空。”

“我去过覃青门。”

于好没头没脑冒出一句。

陆怀征蓦然转过头。

于好对上他的眼,“找到你说的情人眼了。”

高中的时候,他经常诓她。其实他自己都记不清当时究竟编了些什么故事,大多都是小时候从书上看来的,又或者是听老爷子讲的,添油加醋加加工便铸就了一个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说给于好听。原先只是想逗她,后来发现她每回都听得格外认真,听到最后,还意犹未尽追着他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就卖关子,笑笑不肯再说下去。

其实哪有什么然后呢,压根儿是编不下去了,偏就她这么好骗。

后来说到情人眼,那是他小时候跟着爷爷下乡的一个地方,覃青门有座很有名的山,那山不似一般的山翡翠青绿、高低有致的。山顶光秃,满山尽是堆积的乱石,一湖池水穿波而出,风吹日晒久而久之,磨尽石头的锋利,这对乱石竟风化成了一座座奇峰,吸引了大波游客争相前往。

最出名就这情人眼,山下一座幽幽空谷,鸟儿飞过的时候,低鸣一声便是情人间绵长的呢喃自语。

前去的游客,为图吉利,便都在石头上刻下彼此的名字。

陆怀征当时说到这时,他拍了拍于好的脑袋说,“我下次去的时候,把咱俩的名字刻上啊。”

那都是年少时的玩笑话,他这人家教好,最不兴乱涂乱画,下雪天的时候偶尔写写她名字,是纾解,一抹痕迹便消,不拘束。

若要他正儿八经往情人眼上去写他俩的名字,他还真觉得臊的慌,也不是爷们干的事儿。

陆怀征回过神来,车子刚好在她落下停下,熄了火,降下车窗,笑:“是么?找你名字去了?”

于好脸一红,不自在侧过,“没有。”

他从扶手箱里拿出一盒烟,捏在手里,低着头随意抖落出一支,“没找到失望么?”

没听到回答,陆怀征抬头去看她,发现于好正怔怔盯着他。

原本就窄小的车厢空间,却因她这灼热的眼神忽然变得逼仄起来,她眼睛比一般人黑亮,因为不懂拐弯抹角,带着一种直白的坦率。

她真的几乎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丝毫不懂的掩藏。

从婚宴那晚的仓皇无措,到军区那天的躲闪退避,再到现在的大胆跃跃欲试,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几乎能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车厢气氛旖旎,暗香涌动,陆怀征想,应该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淡很好闻,忍不住让人靠近。

“陆怀怔。”

她声音也软了,有点像以前自己逗她时,她恼羞成怒追着他打被他反手擒住压制,然后软着嗓子跟他求饶。

陆怀征莫名觉得热,后颈竟冒了些汗。

这名字,叫了千百遍,高中她也是这么陆怀征陆怀征地叫,不管身边的朋友怎么叫他,她都是一声干脆的陆怀征。

偏就他这狗腿性,还每回都应得特别快,上一秒还跟家冕闲扯,下一秒听见她喊他,头还没转过去呢,先嗯了声,再回头去人群中找她,发现那姑娘的身影一笑,快速跟家冕结束话题跑过去找她。

家冕说他太上赶着了,不会被人珍惜的。

刚才那一声,他原是低着头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准备含进嘴里,闻声也几乎是下意识便应了声嗯,烟还捏在手里搁在嘴边,一顿,侧头去看她。

他挑眉,示意她往下说。

淡白月光透过树梢,温柔的落在车顶上,些许余光落在她脸上,衬得那双剪水的双瞳更动人。

陆怀征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这才哪儿跟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