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解药 巫哲 1911 字 19小时前

程恪不愿意去琢磨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但脑子里却始终都挥之不去。

一直在沙发上愣到过了午饭时间,他才慢慢坐了起来,慢慢走进浴室,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

精神面貌还可以,不算太颓败,毕竟这两天老跟精神病打交道。

他侧了侧身,抬起右胳膊,看到了衣服上的刀口,不过没有想象中的血迹,再把衣服掀起来,才看到了一道两三寸长的暗红色口子。

程恪拧开水龙头,用手沾水抹了抹伤口,擦掉已经干掉的那点血,伤口里又往外渗了一些,场面很温和,一点儿也不残暴。

程恪不是个记仇的人,但江予夺这莫名其妙的一刀,他记下了。

一定会找回来。

江予夺侧身躺在床上,脸面前是蜷成一团熟睡的猫,因为太小了,不一定能养得活,所以江予夺没给它起名字,只叫它喵。

芸芸众流浪喵里最后能有名字的,少之又少,名字并不是它们需要的东西,它们需要的只不过是活着。

名字。

江予夺一直觉得名字是种很神奇的东西。

有一个人死了,和某某某死了,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大概名字就是为了在这个人死的时候证明他活过。

鼻子有点儿发痒,可能是猫毛,江予夺来不及转头,对着眼前的猫打了个喷嚏。

睡得正香的猫几乎没有一个受惊醒来的过程,直接蹦着就翻下了床,然后窜进了柜子底下。

“你这个胆儿啊。”江予夺揉了揉鼻子,翻了个身躺平,闭上了眼睛。

阳光从院墙边照到床上,他的整个脸都被罩在了明亮的光晕里,眼前满满都是闪耀跳动着的光斑,和光斑后的一片艳红。

江予夺抬手在眼前晃了晃,手遮住阳光时,光斑慢慢隐去,再移开,光斑跳跃着回来,再遮住……

光斑渐渐有些模糊,背景里的艳红也开始变暗,透出血色。

江予夺猛地睁开了眼睛,迅速地坐了起来。

刚抓着床单爬到床沿上的喵被他猛的这一下吓得又摔回了地上,再次窜进柜子底。

江予夺坐在桌沿儿上愣着,手机响了半天他才拿起来接了。

“你这两天是不是要去2号楼收租?”卢茜的声音里带着些烦躁,“1号楼那边二楼四楼五楼,那三户傻逼房租也还没交吧。”

“好像上月就没交。”江予夺摸了根烟出来。

“二楼的都已经俩月没交了,这月再不交就让他走人!”卢茜说,“我是看着那家人可怜,让他们缓缓,这倒好,谁他妈可怜一下我啊。”

“我可怜你,”江予夺点了烟,看了一眼床头的小闹钟,“我晚点儿带人去看看。”

“二楼的不用太凶,死了也榨不出钱,孩子也还小,”卢茜交待,“四楼五楼的你随便,五楼那俩我早就看着烦了,不行就赶走。”

“那就直接赶走。”江予夺说。

“那不行!”卢茜声音提高了,“走也得拿了钱再走!”

“知道了。”江予夺笑了笑。

“一会儿回来吃饭啊,”卢茜说,“我做了一大锅糖醋排骨,你最爱吃的,过来的时候你带点儿酒。”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江予夺让陈庆叫了两个人,一块儿去了1号楼。

1234号楼,都是卢茜在城中村的出租房,每栋七层,租金多半是现金月结,都是江予夺去收。

他叫了卢茜十年的姐,从1号楼到4号楼,都是他看着盖起来的。

好几年时间里他都住在1号楼,卢茜买了房之后,就让他住到了现在这套老屋里,他搬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儿舍不得。

一开始每次回去收租都有种故地重游的怅然,但时间长了就没什么感觉了,毕竟一年去几十次,每个月都有那么几个不利索的,很烦。

“来硬的来软的?”陈庆跟在他身边,走得很霸气,江予夺要不躲着点儿,陈庆走十步估计能踩他脚八回。

“来直的。”江予夺说。

“什么直的?”陈庆拍了拍裤腿里插着的钢管,“钢管儿笔直的。”

“走路,”江予夺看了他一眼,为了维护陈庆在别的小兄弟眼中的形象,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没有吼,“走直线,再他妈把你脚伸到我前头来我就给你踩折了。”

陈庆愣了愣之后乐了:“我走路八字脚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啊。”

“你今儿这叫八字脚吗,”江予夺说,“你这得叫扫堂腿。”

“我给你造势呢!”陈庆说,“造势,懂吗?”

“收了吧,”江予夺叹气,“咱就去收个房租,不是劫道。”

半小时之后,江予夺就感觉今天可能还是更像劫道。

“再不开门砸了啊!”陈庆在502的门上拍着,“开门!”

“有钥匙,”江予夺伸手冲后面晃了晃,身后一个小孩儿把一大串钥匙放到了他手里,还把502的那把单挑出来了,他看了这小孩儿一眼,“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