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夏的第一反应是锦衣卫要抓他,又要找我?不是已经证明我无罪么?
不对啊,锦衣卫怎么知道我藏在小寡妇家里?
魏采薇的第一反应也是锦衣卫找她,不过,她早有安排了,自信滴水不漏……
魏采薇指着院子后门低声道:“你快走,不要管我,被锦衣卫发现你昨晚留宿在我家里就不好了。”
也对,如果锦衣卫一进来就搜屋子,我这么个大活人肯定藏不住的。
汪大夏背上包袱就开溜。
魏采薇:还真是……干啥啥不行,就是逃的快。
待汪大夏从后门走了,魏采薇才开门。
开门的同时,锦衣卫从外头踹门,若不是魏采薇反应快,差点被踢了个窝心脚!
魏采薇退得太快,后背撞到了香案上,灵牌再次倒下。
哗啦啦涌进来几十个锦衣卫,为首的居然是个颇为俊俏的少年,少年一抬手,“搜!”
锦衣卫如蝗虫般跑去楼上楼下,小院,就连还没开火的厨房都不放过,全部翻个底朝天。
少年问魏采薇,“为何现在才开门?”
魏采薇说道:“寡妇独居,应当慎重。外头的人自称锦衣卫拍门,民妇不敢贸然开门,方才从窗缝里看到确实是锦衣卫的服饰,这才开门。”
少年一撩袍角,两腿如马步般张开,稳坐在罗汉榻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上下打量着魏采薇,“那么多人闯进来,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魏采薇扶起死鬼老公的灵牌,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重新摆正,说道:“锦衣卫查案,是为除暴安良,民妇自当配合。”
少年玩味的看着她,“你都不问锦衣卫为何找你?”
魏采薇垂眸敛手,“民妇前夜有幸围观锦衣卫捉拿嫌犯汪衙内,汪衙内乃北城一霸,都被锦衣卫围追堵截如丧家之犬,命悬一线。北城兵马司爱子在锦衣卫面前尚且如此,民妇更是如蝼蚁般弱小。无论锦衣卫做什么,民妇自当顺从,军爷问什么,民妇就答什么,民妇不敢反问军爷。”
少年拿出一张手抄的账本,“魏采薇,十七岁,辽东铁岭人氏,医籍。”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将户籍按照职业进行划分,有军户,马户,盐户,商户,匠户,医户等等。
魏采薇面露惊讶之色,“军爷怎知民妇的来历?”
少年说道:“你前晚住在顺天府衙门对门的似家客栈。按照规矩,入住客栈之前要登记户籍姓名和住址,陈千户在那晚被人毒杀,所以那晚所有入住过客栈的客人锦衣卫都要查一遍。”
魏采薇道:“原来如此。”
那晚她填写的现居地址就是甜水巷。
少年伸手,“把你的户贴拿来,我要核对真假。”
魏采薇用发髻上的一根耳挖簪撬开了亡夫灵牌底座,里面居然是空的,里头有几张银票和一张浅黄的户帖。
少年眉头一挑,“哟,你挺会藏东西的。不过既然被我瞧见,从今天开始,你得换个地方藏了。”
魏采薇并不搭话,双手将户贴递给少年,“请军爷过目。”
少年锦衣卫展开户贴,户贴四周是一圈梅花栏,从上而下写着:
“女户,一户魏采薇,系铁岭卫医籍,嘉靖三十七年入籍。
女子一口,本身,年十五岁。
事产:瓦房七间,南北山地四倾。民田二十亩。船一只。
右户贴付魏采薇收执。准此。
嘉靖三十七年五月七日铁字七百号”
再看户贴背面,有拓印在上头三行字:
“铁岭卫提调官”、“知县钱文德,县丞傅学”、“司吏丁巫”,这三人皆有大红花押。
这户贴真的不能再真了。
少年锦衣卫将户贴反复看了两遍,指着香案上灵牌问:“你是个寡妇,又是女户的户主,为何赘婿汪二郎没有写在户贴里?”
魏采薇说道:“户籍十年为一周,重新造册。我父母双亡之后,立女户继承医籍,效力大明铁岭卫,此户籍乃嘉靖三十七年造,亡夫与我成亲不到一年便故去了,所以并没有纳入户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