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魏谨言摇了摇头。
见他明显早有打算,徐九微也就没有再问,随着他的步伐在街上随意走走。
雨还在下,魏谨言一手撑着一柄红色油纸伞,一手拿着折扇负在背后,闲庭信步般走在雨中,雪白的鞋履和衣摆被早已被溅起的泥污弄脏,那谪仙般的风华气度却丝毫不减。
过往的行人不时朝他投来好奇的一瞥,却因那伞面压得太低未能看清他的脸,心下不免可惜。
徐九微嘴角微微抽搐,感慨还好今天是下雨,有伞可以遮住魏谨言那张过于惹眼的脸,否则他们一出来估计就会被人发现异样。
不时有雨点飞溅起来落在裙摆上,徐九微垂眸静静看着,听到魏谨言突然问道:“阿九认为,这大凌以后将会属于谁?”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魏谨言跟着驻足。
“皇上目前最中意的人,就是你……你吧。”她说得磕磕绊绊,忍了又忍才克制住内心的惶恐。
莫沉渊之后,大凌朝的这几位皇子都不会成为太子,天启帝原本属意把皇位传给二皇子,但是他并不感兴趣,无论天启帝怎么骂都不松口,最后还一语不发跑去了漠北,而在他出走之后,早已不知不觉控制了整个朝堂的莫蓝鸢……反了……
即便看起来受宠到极点的魏谨言,天启帝也未考虑将皇位传给他。准确地说,应当是他最不可能传位的人就是魏谨言,因为……
“呵。阿九当真觉得莫沧澜会把皇位传给我?”魏谨言轻笑一声,笑声在雨中显得有些听不真切。
徐九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过,听他直呼天启帝的名讳,她倒是惊讶了一下,记忆中,魏谨言对天启帝一直很恭敬。
“他根本不可能传位于我。”魏谨言依旧面带微笑。
袖口被雨水打湿,紧贴在皮肤上一片寒凉,徐九微一动不动望着他,心里突兀的有个大胆的猜测:“你……是不是记得……”
“不管这皇位将来要传给谁,到最后,我一定会拿下来。”他忽地打断她,说这话时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什么并不放在心上的小事,却让徐九微背脊一僵,浑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魏谨言是明明白白告诉她——他要篡位啊!
虽然早就知道他黑化了,但是徐九微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想要篡位,她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结果试了几次都不成功,看起来倒像面部抽筋:“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魏谨言偏了偏头:“因为……这世间我只信阿九你一人。”
哗啦——
一阵狂风袭来,斜斜织就的雨丝不断打在身上,徐九微完全不敢相信,这话是魏谨言说出的。
黑莲花的脑子莫非也水灾泛滥了?怎么突然就信任她了?她没记错的话,这人在凌安时还两次都想弄死她,一次是留仙居的晚宴,一次是他要掐死她。而且,这王位最后必然是莫蓝鸢的,魏谨言此举不就代表以后会跟莫蓝鸢争夺……
和男主抢会有什么下场?
她都不敢去想。
于是,被“信任”的徐九微非但不欣喜,反而忧心忡忡。
在街上转了一圈,魏谨言一路上都在打探消息,徐九微被他之前的“豪言壮语”惊到了,以至于话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着跟着他。魏谨言见了未说什么,把伞面往她那边压了压,尽量让她不被雨淋到。
……
回到客栈时,看到魏谨言早就浸湿的半个肩膀,徐九微连对他产生的那一丝的惊惶和怀疑都忘了,连忙招呼人准备热水和换洗的衣物给他,殷勤得湛清几度警惕地盯着她。
系统笑得就差满地打滚了:【哈哈哈宿主你刚才端茶过去,那个护卫暗地里试了几次有没有毒,还让人盯紧你,说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徐九微:“……”
她不过是小小的愧疚了一下,怎么搞得她是在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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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到大半夜,从魏谨言的房间出来后,徐九微忽然想起忘记问他明日要如何进城,转身就想要回去找他,走到门口时却停了下来。
“算了,明天再看吧。”
摇摇头,她打算先回房间休息。
独自一人往前走了几步,徐九微忽然就觉得不对劲,前一刻魏谨言和湛清都在所以没察觉,此刻只有她自己,这种异样就愈发明显了。
太安静了。
客栈的第二层今夜是被他们包揽下的,但一楼和三楼早就住满了人,这会儿却像是集体睡着了,听不到半点喧闹,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轰隆——”
楼下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徐九微心头一惊,还未有反应,不知何时出来的魏谨言突然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别出声。”
注意到这一异样的显然不止他们两人,对面的房门突然被打开,湛清也出来了,跟在后面的是杨昊和文清。
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突兀的响起,在这种诡异的安静氛围中尤为清晰,一名士兵模样的年轻男子快步跑了过来,脸色异常难看:“三殿下,不好了,客栈被人包围了!”
“这又是谁跑出来找死,别告诉我又是那个知州马德明?”杨昊哂笑道。
文清思忖片刻,说道:“不如先下去看看。”
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魏谨言,等待他的决定。
面对众目睽睽,魏谨言神色不变,缓缓松开捂住徐九微口鼻的手,改为一手牵起她,微微弯唇:“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些不速之客。”
在他说完的同时,这两日都安静如鸡的系统诈尸了,听清它的话时,她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