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着已经毁得面目全非的院子,里面的东西恐怕也都不能用了,魏谨言往前走了两步,轻轻叹息一声。
“起火的原因是什么?”他问。
他的语气绝对算得上是淡然无波了,但越是这样风平浪静,众人就越害怕。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陈管家硬着头皮上前:“回王爷,是……苏小姐……”
话音刚落,陈管家就觑见魏谨言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心中更加惶恐。
“她人呢?”
陈管家还没开口,就被刚踏入庭院的湛清打断:“主子,她在这里。”
魏谨言侧身看过去,湛清一把将苏九凰推了出来,她浑身僵硬,面露惊惧,无声张嘴说着什么。
看样子是被点了哑穴。
魏谨言朝湛清看了一眼。
湛清立即会意,在苏九凰的身上穴道点了两下。
“王,王爷……”
望着眼前风清月白般的白衣男子,苏九凰双手紧紧攥着衣袖,再抬头时眼中已经泛着水光,抽泣着低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本就生得柔弱,这样小脸苍白,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显楚楚可怜,看得让人心都要揪起来。
可惜,那些下人根本不敢抬头,陈管家对她由最开始的怜悯早已变成厌烦,湛清和红樱不必说,从来就对她没什么好感,所以没有一人去关注她。
“哦?你是说你不是有意放火烧阿九的房间?”魏谨言挑眉看着她。
这三年来,魏谨言基本不会刻意去提起徐九微的名字,王府中人更是将那几个字当作禁忌,谁也不敢说出口,此刻听得他自然而然说出来,纷纷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泪眼朦胧地望着这个看似温和,实则冷漠绝情的男人,苏九凰疑惑的同时,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腾起一丝希冀。
魏谨言这般态度,是否说明他已经将徐九微的事情放下了?
而且,他看起来并不像想象中那般盛怒难当。
螓首微垂,苏九凰小心翼翼看着他,试探地道:“我原本是想来找王爷,谁知道不小心打翻了灯笼,所以……”
她这话说得实在是错漏百出,这里谁不知道院子门口常年都有守卫把守,她如何进得去,况且就算灯笼烧起来,短时间内火势怎么可能变得那样大,以至于以燎原之势把整间屋子都烧光了。
魏谨言静静听着,看不出喜怒,待到苏九凰说完后,他转头看向湛清:“看守这里的两个人任你处置了,王府不养没用的闲人。”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教在场的人忍不住浑身一颤。
“是!”湛清领命。
红樱没长骨头似的倚着后面一株腊梅树,手中把玩着刚刚折下的花枝,目光一直不曾离开魏谨言。
她怎么看都觉得魏谨言今天很不对劲。
万般珍惜的地方被毁,他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
一瞬间,红樱甚至觉得这个魏谨言是别人假扮的。
感到奇怪的人不止是红樱,湛清亦是难得表情松动了几分,诧异地看了魏谨言好几眼。
更让他们惊奇的还在后面,魏谨言淡淡地道:“将这里好好收拾一下,两日内,我要看到恢复原状。”
众人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的同时,又忍不住疑惑,魏谨言居然没有要责罚他们的意思,这可别是天上要下红雨了。还是说,那位姑娘已经无关紧要了,所以自家主子才这幅事不关己的态度……
“……老奴知道了。”呆滞片刻,陈管家唯唯诺诺应道。
苏九凰心中却越来越欣喜,若不是大家都还在,她已经快要忍不住笑起来了。
未去看其他人反应如何,魏谨言转身面对着苏九凰,他的表情很淡,甚至有几分无悲无喜的感觉,然而,就是这样的平静让苏九凰的心直直坠到了深渊。
“苏小姐,既然你是无意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魏谨言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陈管家愕然望着魏谨言,一张沧桑的脸上满是震动,几次张嘴想说什么,最终都欲言又止。
湛清眼神奇怪地看了看前方一身白衣的人,同样没有说什么。
“你……”
苏九凰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唇,心中一阵绞痛。
最残忍的,不是愤怒以对,不是疾言厉色,而是这种如水的淡漠。
她这时候宁愿他对她严辞责难,这样至少证明……
他将她放在了眼里!
这件事就在魏谨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结束,他拂了拂袖转身离去,留下一院子的人呆若木鸡。
懒得去管失魂落魄的苏九凰,红樱看魏谨言一走,折身几步追上湛清,问道:“湛清,你说主子这是什么意思?”边说边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雪,看着那些柳絮般的雪花在空中高高扬起,嘻嘻哈哈地笑出了声。
被她溅了满身的雪花,湛清冷冷扫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不知道。”
红樱“啧”了声:“我本来以为今天都逃不过责罚了,谁知道他看起来居然不生气。”生气应当多少还是有的,不过完全没有到勃然大怒的地步,所以更让人疑惑。
湛清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