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忽然感觉到褚直周身气势变了,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一脸歉然地望着她。有时候褚直就会给她这样的感觉,像是忽然间陷入某种情绪里无法自拔。
“王乙。”褚直叫道。
王乙从床底下滚出来,慢慢向门口滚去。
“你过来,去一趟前街肉铺,把卖肉的王甲叫回来。”加上褚七娘的婚事,褚直觉得王乙一个人可能不够用。
王乙顿时一喜,他也不想在这儿呆了,他最近过的很不开心,除了在床上躺着的那个毒/药,还有另外一个毒/药在不停地折磨他,无论他藏到哪里,总能被那个毒/药找到,也真是见鬼了。
“可是让我跟王甲交换一下?”虽然他看不上王甲的职业,但总比在这里好的多,因此王乙鼓足勇气走到床边,看着那并排躺着的脸涂得跟鬼一样的两个人——褚直和二娘现在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一起敷个珍珠粉面膜。
“不是,你还有用,到时候你跟着少奶奶。”一句话无情地击碎了王乙的幻想,他耷拉着脑袋走了。
等他走了,二娘轻声问:“王甲怎么样?”看王乙这幅德行,她很难把王甲往好的地方想。
“王甲比他强一点点,现在找了个活,在前街肉铺卖肉。到时候让王甲跟着我,王乙跟着你。我管前面,你管后面,这次……”褚直说话也很轻。
二娘说过做面膜的时候要少说话,否则会长皱纹。
两人虽然说的轻松,心里却知道没那么简单。
褚陶的寿宴对褚直非常重要,这是褚直病愈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脸。到时候来的不止是朝中大臣,还有皇亲国戚,圣人会不会驾临不知道,但贵妃娘娘肯定会派人前来贺寿。
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褚直身子好了,无形中就给褚直夺爵增加了筹码。当然也是褚直结交其他权贵的机会。
想来,褚渊也是同样的打算,三年前他放弃了萌补进馆阁去做了县令,在年轻一代中算是刷够了资厉,现在任满等待调迁,正是结交向上爬的大好时机。
还有罗氏,正在谋划着的七娘的婚事……
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却都是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人。并排躺着,褚直感觉到脸上的珍珠粉快干了,松开了二娘的手,起身先把自己的脸洗了,然后端水把二娘的脸也洗净了,两人都拍上自制的芦荟胶睡了,一夜无话。
次日,褚直起来先去做牛肉丸子,二娘因为其它琐事被缠着顾不上看他做丸子,回来时褚直的牛肉丸子已经做好了。却不是装在盘子里,或者下在汤里吃,而是用小口袋盛着,可以系在腰上,想吃了拿一个出来当零食吃。
这也太贴心了!
二娘刚尝了两个,正觉得咸味儿有点淡的时候,六姨娘身边的大丫鬟香如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少奶奶,您快去看看吧。九爷在鸿凌院闹起来了!”
九爷,不就是褚寒那个熊孩子吗?她还没去找他,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二娘想了想,把脚上的高低鞋脱了,换了一双踢人方便的鹿皮小靴子,跟着香如去了鸿凌院。
国公府里这些公子哥儿们,只有褚直、褚渊、褚寒有自己的院子,不过同是院子,褚渊、褚寒的是没法跟褚直的会春堂相比的,从名字也能看出来。
此时鸿凌院的花房外面,褚寒正脚踩着一盆刚从暖房里搬来的牡丹,对着褚诚、褚良、褚飞唾沫飞溅地说着“凭什么他住那么好的地方?给我这破地方,连炭也舍不得给我,我这几十盆花可都是花了大价钱买来预备摆在父亲寿宴上的,看看,你们看看,都冻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又对七八个拿着花锄、耙子的小厮:“一会儿人过来,你们都一块上,出了事儿爷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