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戈雅想抢护照,但瞥见旁边稳坐如山的沈砚,她不敢来硬的,“温燃,你别欺人太甚,我最近可没惹你!”
温燃歪头笑说:“惹没惹我可说不准,不过我感觉这好像是我们最后一战了,钱总,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钱戈雅冷眼瞪她,余光不时地扫向地上的护照,眼里恨意越来越浓重,咬牙切齿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你说吧,你要干什么。”
郝乐这时又给温燃递上咖啡,温燃歪头喝了一口,对郝乐小声说:“还有糖吗,再加点糖。”
郝乐没多要糖,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这时沈砚撕了块糖放入口中,漫步走到温燃面前,抬起她下巴往她嘴里渡糖,顺便扫荡走她嘴里的所有苦味儿,“还苦吗?”
温燃红着脸摇头。
心说她正在和人打架呢,他怎么还上来亲她了,这也太不尊重对手了,悄声推他,“你先去坐啊,别过来了。”
沈砚问:“甜了吗?”
温燃嘴里含着糖,忙不迭点头。
沈砚这才坐回到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喝着温燃喝过的咖啡,掌心轻抛着杯底,举止泰然。
郝乐:“………………”
沈总已经完全没有强迫症和洁癖症了是吗。
钱戈雅仿佛是个不值得他们任何注意和尊重的蝼蚁,骄傲和自尊被他们任意践踏着,磨牙切齿到腮帮子在抖。
钱戈雅狠脸冷道:“闹够了吗,把护照还给我!”
温燃嘴里含着圆糖,鼓着糖从左边脸滚到右边脸,踩着高跟鞋当当走近钱戈雅,“求我啊。”
钱戈雅仍然无法放下她的骄傲,眼里一阵阵闪过与自己底线的抗争。
温燃手指挑上钱戈雅的长发,绕在指尖一圈,而后猛地一拽。
钱戈雅疼得整张脸皱起,疼得脸颊变得煞白。
温燃退后,恢复高高在上神色,淡淡道:“忏悔吧,像对神父一样忏悔你这些年对我的伤害,求我原谅你,我便放你走。”
钱戈雅频频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可以登机,只要她能顺利离开,她便可以在国外逍遥自在。
形势所逼,她不得不妥协。
钱戈雅深呼吸,抬眼看向温燃时,收起她所有的不情愿,扮演起平时的姊妹情深脸,“燃燃,姐对不起你,曾经姐让你受到了很多伤害,姐这些年一直想和你道歉,姐……”
“不是这个,”温燃不紧不慢打断,“忏悔,是忏悔你具体做过什么事。”
说着温燃拿出手机,按亮屏幕说:“放心,这次我没录音,我就是想听你向我忏悔。”
钱戈雅说不出,蠕动着的嘴唇渐渐发白。
她不知道温燃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备用录音设备,她若说出那些话,她这辈子就完了。
“那这样吧,”温燃悠悠道,“我来说,你看看你有没有反驳的。”
温燃红唇微笑,“小时候,你撕过我作业本,偷我的钱害我被爸骂,弄坏我房间空调,背着爸打我,骂我,把我按进冰水里,在学校传谣言我滥交,让小混混跟踪我。这些,你都做过吧?”
沈砚瞬间凛起眉心,浑身泛着寒气,大步走过去用温暖有力的臂弯搂住温燃肩膀。
温燃感受到沈砚温柔与心疼交织的注视,仰头笑笑说没事。
有沈砚在身旁,温燃提起往事不再难受,已然什么都不在乎,她对钱戈雅眯眸笑道:“长大了呢,你抢我合同,放狗咬我,找人强jian我,找裴清林和莫琪挑拨离间。这些,你也都做过吧?”
钱戈雅不敢反驳,也没有反驳的余地,这些她确实全部都做过。
她也更不敢承认,温燃身边的沈砚表面虽看着云淡风轻清冷淡漠,但沈砚的狠手段,她看在眼里,比如沈砚曾对霍东霖做的那些事。也正是因为有霍东霖的前车之鉴,所以她才急着要离开。
此时沈砚沉稳地坐在那里,是温燃最坚固的靠山,她只要对温燃动一个手指头,沈砚就会过来打死她。
温燃从小就这样,生来就拥有一切。
她对温燃做的一切都来自于嫉妒,嫉妒温燃有父亲的宠爱,嫉妒温燃的聪明自信,嫉妒温燃的美貌,嫉妒温燃在学校受欢迎,嫉妒温燃是生来有钱的千金大小姐,也嫉妒她有裴清林的爱、有沈砚的爱。
她全部都想夺走。
但是她只抢走了一个温志成而已。
已经有广播在通知准备登机,她是商务舱,可以先登机,钱戈雅急得看登机通道门,慌张神色已经无法掩饰。
“钱戈雅,”温燃逼问道,“是不是你做的?你只要说句是,我现在就放你走。”
钱戈雅全身都处于晚一步满盘皆输的惶恐中,未再犹豫,终于说道,“是,温燃,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对你做了太多的坏事,我以后再也不会害你了,只要你放我走,我……”
“哦,走吧,”温燃歪了下头,笑容干干净净的,不带讽刺,也没有怨恨,颇有种往事随风的淡然,眸光里甚至闪着我接受你所有忏悔的佛光,“你走吧。”
钱戈雅怀疑温燃此时的行为,不相信温燃这样简单的放她一马。
但是她现在忐忑焦虑,只想走,什么都不想再顾。
钱戈雅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护照和登机牌走向登机口。
随着越来越接近,她焦心感越来越减少,直至将登机牌递出去听到叮一声扫码,钱戈雅全身的担心终于随风而去。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一切过往终将入土埋尽,她将在国外重新开始生活。
忽然听到身后温燃发自内心的祝福声音,“姐,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钱戈雅想,温燃终究是自小就善良的那个小女孩,轻轻笑了,钱戈雅高举右手,没回头地挥了挥手。来日不相逢,终生不再见,就此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