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于东晋年间的金山寺在中国佛教界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这座历史悠久、闻名遐迩的古寺在中国历史上出过许多大德高僧,得到历代皇帝的垂青,拥有成千上万的信徒,在中国宗教历史上深具影响力。
据说苏东坡“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千古绝句,也是在与当年的寺中高僧佛印大师喝醉后在这儿吼出来的,苏学士与方丈打赌输掉的白玉带至今留存金山寺中,如今这根玉带和康熙皇帝的墨宝“江天禅寺”一起被誉为镇寺三宝之一。六年前圆寂的寺中方丈宗仰大师本就是中山先生的好友,号称拥兵三十万的山西王阎锡山尊之为良师益友,与目前国民党元老吴稚晖、蔡元培等人都是知交,就连蒋总司令也曾来寺中恭敬进香,其他前来询问前世今生仕途宦海的军阀头子、政界显要和工商巨臂多如牛毛,不胜枚举,金山寺在当今世人心目中的地位由此可知。
正因为如此,安毅这个小小的少将团长的到来根本就没有引起寺院的重视,现任住持霜亭大师没有露面,寺监和尚听说是个穿着革命军服装的年轻军官领着几位随从前来拜访,想了想就没在意,在他看来,连刚刚离开的国民革命军三师师长顾祝同将军都没获得住持的接见,来到这儿上香都得恭恭敬敬的跪拜,留下一百元功德香资随即规规矩矩离去,何况是一个年轻的军官?因此寺监和尚连个知客僧都没派出去应酬,只是随意叫个小沙弥出去打发走即可。
小沙弥倒也机灵,见到彬彬有礼、英姿勃发的安毅立刻双手合十,非常礼貌地低声致歉:“住持大师坐关清修,寺中长老或是云游或是正当早课,无法接渡尚请施主见谅。”
在山门外等了半个小时的安毅非常不爽,由于他的宗教知识实在有限,加上本人从无信仰,顾祝同离开前也没对他说过金山寺有何不凡之处,因此他根本就不懂金山寺的显赫地位以及在宗教界的重要影响力。
安毅倒是看到眉目清秀的小和尚眼中的敷衍与轻视,哈哈一笑,转过身去面对身后的弟兄说道:
“这金山寺不就是出了个臭名昭著的法海和尚吗?虽说有些道行,最后还不是被白娘子一家老小打得满头是包?至今仍然躲在螃蟹壳里出不来,有什么可牛的?哈哈……既然这样,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夏俭、老丁——”
“到!”
一营长夏俭和警卫连长丁志诚双双上前。
安毅沉下脸命令:“按原计划执行,凡遇阻扰者尽数擒下,押送至城中政斧衙门交由军法处置。”
“是!”
夏俭和丁志诚敬个礼转身走出山门。
“施主请慢!”
小沙弥赶上安毅,颇为认真地分辨:“法海祖师并非凡夫俗子传言的那样,祖师乃大唐宣宗大中年间吏部尚书裴休大人之子,俗名裴休表字公美,出身官宦之家世代奉佛,少年时入我佛门,取号法海。
祖师先至湖南沩山修行,接着又远赴江西庐山参佛,最后到镇江氏俘山的泽心寺修禅,当时建于东晋之泽心寺梁倾墙毁,杂草丛生,年已四十有六的法海祖师跪在残佛前发誓修复山寺,为表决心他燃烧手指一节以明誓,从此身居山洞,开山种田,精研佛理,挖土修庙时意外挖到黄金数镒不为所动,而将其上交当时的镇江太守李琦。李琦大人感师祖高风亮节将此事上奏皇上,唐宣宗深为感动,赦令将黄金发给法海祖师修复庙宇,并赦名金山寺。
法海祖师学识渊博,宝相庄严,精专佛法普度众生,乃当时之得道高僧,平生从未拆散别人的家庭,只是在山后洞中静修时曾驱赶一条白蟒蛇入长江,后世无聊之人据此写出《白蛇传》话本横加诋毁,本寺亦本着佛道禅心随其自然,但今曰遇见施主有此误解,小僧不得不进言匡正,敬请施主明辨。”
安毅对此一无所知,听了小沙弥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怪不得有那么多人要为《铡美案》中的陈世美翻案,果然是乱世出妖孽啊!老子也不想多说什么,请你转告寺里的那帮老大,你们不耕不种却终曰衣食无忧,住在用民脂民膏建起的金碧辉煌的住所里,占尽天下名山大川享受万民顶礼膜拜,却不为满目沧桑的人世间做点有益之事,你们参的什么佛,渡的什么人?
今天老子就是揣着紧急军务专程来通知你们的,尽管你们自视清高不愿接待,但老子等待你们这么久也算是尽到义务了,现在郑重通知你们:从现在起,我军依照国民革命军战时法令征用此地若干区域,希望你们予以配合,千万别企图违抗,或者利用什么善人居士影响老子在镇江的管制权,把我老子惹急了,明天就把火炮拉到这儿来向北岸开炮,到时北岸孙传芳军的炮弹飞过来可不关我的事,你们得自己找地方躲去,告辞了!”
小沙弥吓得面无血色,愣在当场,安毅一行走远他才回过魂来,飞一般冲进寺里报警去了。
安毅的强硬态度很快奏效,回到城中大营不一会儿,丁志诚和夏俭分别用刚刚架设完毕的电话报告:
“金山寺以及周边附属寺院的大小和尚们非常配合,不但将一营所需的别院和警卫连进驻的山腰院落让出来,还客气地请求他们代为转达轻慢不周的歉意。”
这么一来,倒是把安毅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自始至终与安毅同行的沈凤道见状微微一笑,随即将金山寺的历史、现状、地位、影响力等详细告诉安毅。
安毅听了惊愕不已,有些恼火地问沈凤道:“为何不早点儿告诉我?早知道这样,我不会说得那么严重。”
沈凤道无可奈何地回答:“谁知道你不懂啊?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