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女朋友,不行吗?”许静跺了跺脚,咬牙叫道。
“呃……行,行……”祝清被吓了一跳,然后赶紧把病危通知书递了过去。
许静接过那张纸时,双手抖得就像风中的落叶。
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之一就是已失去,而这张薄薄的纸片,就是一种最无情的宣告。
许静的手冰凉冰凉的,她捏着那根签字笔,抖抖索索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两个字写得就像蚯蚓在爬,是许静十岁以后写得最丑的两个字。
………………
几分钟后,刚得到消息的丁诗晨和冰非墨便在贺青梅、顾天翔的陪同下紧急赶到了县人民医院,见到了满身鲜血、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的范飞,还见到了许静递给她们看的那张病危通知书,也知道了范飞找不到匹配血浆的事情。
“飞哥,飞哥,你醒醒呀,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你不能丢下我呀,呜呜……”见到范飞人事不省,又看到了那张病危通知书,冰非墨顿时觉得天都塌了,再也顾不上隐瞒自己和范飞的恋情,抓着范飞的左手,泪如雨下。
冰非墨好不容易才在这世间有了一个亲人,没想到刚上着晚自习,便忽然接到了这个噩耗,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等她赶到医院见到范飞这样,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阿飞,我是诗晨,你听得到吗?”丁诗晨也深吸了口气,轻轻地抚着范飞的脸庞,在范飞耳旁柔声说道。
丁诗晨虽然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眼泪还是情不自禁地滑落了下来。
贺青梅本来已走到范飞的病床前,但见到这副情形,先是一愣,然后便明白了范飞和自己这两位得意女学生的奇妙关系,只得叹了口气,硬生生地退了两步,把空间留给了冰非墨和丁诗晨。
一旁的顾天翔见了这情形,也十分诧异地看了好几眼,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然后在贺青梅耳旁嘀咕道:“贺老师,你看她们……难道……”
“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贺青梅瞪了瞪眼,心烦意乱地打断了顾天翔的话。
顾天翔苦笑了一声,只得停下了话头。
丁诗晨和冰非墨在范飞耳旁呼唤了半天,但范飞这一回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了。
“病人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很可能醒不了了。还有什么话,就趁上手术台之前赶紧说吧……”一旁的祝清医生轻咳了一声。
“说什么呀,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冰非墨哭着说道。
“他听不听得到是一回事,你们说不说是另一回事,也许他的潜意识能听到呢……”祝清无奈地说。
冰非墨和丁诗晨听了这句话,都是愣了一愣,然后各自对着范飞的一只耳朵轻声说了起来。
她们慌乱中也没想到,一个人是不可能同时听清两只耳朵里传来的话语的。
贺青梅深深地看了范飞两眼,然后识趣地和顾天翔退出了病房外。
“贺老师,你怎么眼睛都红了?”走廊上,顾天翔诧异地问道。
“你去年躺在病床上时,我眼睛也红了。”贺青梅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忽然问道,“有烟吗?”
“烟?贺老师你也想抽烟?”顾天翔惊讶地问道。
“把烟拿出来!”贺青梅瞪了顾天翔一眼,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瞒着我抽烟的!”
“呃……”顾天翔赶紧掏出了身上藏着的半包烟和火机,递给了贺青梅。
贺青梅却没有接,犹豫了一会才说道:“你进去看看,如果范飞醒过来了,你就让他抽一口吧。他戒了半年烟,估计也还想再抽一口。如果医生拦着你,你就说是我说的!”
“哦。”顾天翔恍然大悟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顾天翔的身影刚刚消失,贺青梅便忽然捂住了脸,肩膀轻微地颤动着。
………………
病房里,冰非墨和丁诗晨忽然抱在了一起。
这两个以往心里互相敌视着的女孩,在这一刻,才真正放开了心里的疙瘩,也放下了那些恩恩怨怨。
她们以往争夺的,不过是范飞而已。现在范飞马上要倒闭了,她们才忽然觉得,她们俩人身上还有一种类似于血缘的东西,可谓同病相怜,同气连枝。
人总是要在彻底失去什么的时候,才会惊觉自己以往太看重一些事了,没有享受到该享受的快乐。
许静站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正在抱头痛哭的她们,也沉沉地叹了口气,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本病历看了起来。
看了好一会,心乱如麻的许静也没看进去几个字,然后她忽然发现,这竟是范飞上次住院时的旧病历,是医生刚才找出来的。
看着看着,许静忽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大声问道:“医生,范飞是ab型rh阴性血型?”
“是啊。”祝清看了一眼许静,莫名其妙地答道,“怎么了?”
“我……我也是这种血型。”许静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不可能吧?你没弄错?”祝清惊讶地问道,“rh阴性血型是一种很稀有的血型,在汉人中只占百分之零点三,而ab型rh阴性血型最多只占百分之零点一的比率……”
“我真是这种血型!”许静急道。
“静静,你说的是真的?”丁诗晨忽然跑了过来,惊喜万分地问道。
“太好了,飞哥有救了……”冰非墨也兴奋地抹着眼泪。
“是呀,我以前验过血,医生说我这种血型很少,不过我没想到,我刚好和范飞是一种血型……”许静答了一句,又赶紧对祝清说道,“医生,你赶紧从我这抽血吧,他要多少,你就给他抽多少!”
听到后一句话,丁诗晨和冰非墨同时看了看许静身上那件被刀割得只剩一半的衣服,又看了看范飞右臂上包扎着的布条,然后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似乎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