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夜里睡觉都担心时刻会有人出现,让她滚出这个家。
而江逸城时隔十几天终于拨了电话给她,江柔却害怕地按了拒接,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躲在被窝里才敢回拨过去。
江逸城这些天为了王雪华的事在奔波着,即便这个女人做了错事,可她和他身上的血缘关系无法分割,江逸城没法坐视不理。
他一方面不联系江柔是想让她和这边断开联系,这样父亲应该会好受一点,另一方面,他太忙了,也知道江柔打电话可能就是询问母亲在警局的事情,他回答不了,也根本做不了什么,所以就没接。
此刻,打这通电话只是想问问家里最近怎么样。
却没想到,电话刚通就听见江柔在小声地哭泣,大概是因为母亲被抓进去太久了,她太害怕了吧。
江逸城正要安慰,就听江柔语无伦次地说,“傻子不是傻子,她骗了我们所有人,她害了妈妈,那五百万她吞了,她亲口承认的,爸爸不信我,四九是她的人,宋妈也是她的人,家里所有人都信她的,都是她的人,没一个人站在我身后,我好害怕……哥,她上次拿刀对准了我的喉咙,我每天晚上都害怕她突然闯进来要杀了我……”
“做噩梦了?”江逸城叹息着问,“以后你在家里,跟小妹好好相处,不要欺负她。”
“你也不信我?!”江柔咬着手背,眼泪簌簌落在手机屏幕上,她喘了好几口气,才把声音压到平静,“我说的是真的,我发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江逸城脸色冷了下来,“你到底要厌恶她到什么时候?!”
说着不等江柔再开口,直接挂了电话,江逸城刚放下手机没多久,手机又震了起来,是江柔,江逸城皱着眉,把手机关机了。
他走到阳台,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却是想着每次过年时,小丫头都围在他身边转悠,嘴里说着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的话,眼睛亮亮的,像夜空里的星辰,亮得灼人心。
江逸城把怀里一个小兔子形状的红包拿出来,在掌心摩挲了片刻,随后重新塞进了口袋,他一直找不到机会送给她。
刚刚听江柔说了那么一通话,此刻更是烦躁得不行,想到江柔刚才说江栩吞了五百万,江逸城无奈地摇头。
不知道小丫头在家里有没有被江柔欺负,他以后护不住了,怎么办啊。
他重新打开手机,心里很想给江栩打个电话,可又担心江远山知道了会生气,一直忍着没有拨出去,通讯记录上这几天很干净,除了江柔那一通以外,就是前些天接到的段木央的电话。
那时候年会刚结束没几天,段木央打来电话问,“你不是说要借钱吗?卡号呢?”
外面还不太清楚江家发生的事,更何况段木央那几天刚从茶庄回来,根本不知道江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只是看见自己卡里多了五百万,知道这是四九打来的,于是就打给了江逸城。
江逸城没想到这个时候愿意帮助他的是个不太熟悉的女孩子,两人只有几面之缘,甚至因为一些误会凑成了尴尬的一对。
他从江家搬出来后,找了个一个月才五百块的单间住着,随后开始投简历出去应聘,一些公司收下他的面试申请,可整个面试过程却都八卦地询问他为什么想不开从江氏集团离开,是不是江氏集团要倒闭了,分明就是戏耍他。
可江逸城却不生气,这家不行就换另一家,整整一周,江氏集团的大少爷江逸城外出投简历找工作这件事就在整个杨市传开了。
倒是有一家小公司愿意留他,职位不高,薪资一般,江逸城在租房里考虑了两天,没收到其他公司的录用电话,于是第二天就去报道了。
他出来时,身上只带了两千块钱,其他分文未动地留在家里。
并不是想逞强,而是,那件事被捅破之后,他再也没有脸面去用江家的任何一分钱。
从知道自己不是江远山亲生子那一刻起,他就萌生过在外面买房子的想法,可又很快被他否决了,他不想让江远山认为自己早就萌生要离开江家的想法,他甚至想过,只要隐瞒得好,这件事毕竟二十多年来谁也不知道,以后的二十年,江远山已经老了,整个江家只能靠他,他这样卑劣地想着。
可现实却如此残忍。
“不用了。”他沙哑着嗓子冲电话那头说。
段木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拒绝了这笔钱,而且她敏感地听出电话那头的人不对劲,声音很阴郁的样子,“出什么事了?”她又多嘴问了句。
江逸城不想多说,“没什么。”
段木央听出他的疲倦,主动挂了电话,第二天她才知道江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而江栩却一个字都没告诉她。
段木央冷静分析之后,觉得很大部分这些事都是……江栩做的。
虽然很诡异,但是,她就是有这种直觉,只是不知道,王雪华他们一家人到底对江栩做了什么。
她没想到,几天后会再次接到江逸城的电话。
电话那头他狼狈地问,“能借我点钱吗?”
单间房虽然便宜,可安全性也低,他出去面试回来才发现房门大开,他的电脑不见了,其他倒没什么值钱物品,自己的几件衣服和鞋全被打包带走,整个房间只剩下一个坏了洞的盆,静静躺在房间的地板上。
江逸城那一瞬间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疲惫地躺在床上,因为饥饿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他的钱除了押一付二租了房,其他全用在打车去公司面试的路上,吃饭都是挑的最便宜的包子,一天三顿包子,水是烧开的自来水,他从租房里烧好带走,去公司面试完再从公司装满,这样回来就省得再烧。
和段木央约在第二天见面,他没钱打车,只能徒步走过去,是一座公园,段木央站在小亭子里,寒冷的天儿,她穿得厚实保暖,转头看见江逸城时,微微愣了愣,说出口的第一句是,“你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