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没想到陆砚会在此时回来, 刚起身就见他一身寒霜的迈步进来, 周身散发的冷意比早上用膳前更甚, 当下也站在原地不太敢靠近。
陆砚见到长宁, 想到刚刚审出来的那些东西, 不由眼神更加冷冽, 转头看着陆三娘道:“出去!莫要让我知道你再为此事上门!”
长宁怔怔的看着陆三娘抖抖索索离开的身影, 轻轻咬了咬唇,小声道:“不是说午时后回来么……”
见她唇畔的笑像是僵了似得挂在脸上,陆砚深深叹了口气, 上前带着几分疼惜的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轻声道:“三娘跋扈刻薄, 她若是以后再来, 直接让人撵出去,莫要理她。”
长宁睁大眼睛看着他, 想到自他回来后冷淡的兄弟关系, 便知与姐妹的关系只怕更加冷淡, 因此微微笑了下, 点头应下。
“我知你与几位内兄关系甚好, 只是我与你不同,他们与几位内兄也不同, 因此阿桐便是觉得我兄弟姐妹情分浅淡也无妨,因本就如此。”陆砚垂眸看着被自己握在掌心的小手, 平静道:“我六岁入宫, 便甚少归家,相较于家中兄弟,我与开诚、太子关系更加密切一些,过两日,我带你去见见开诚。”
“开诚?是哪家儿郎?也是圣上当年的伴读么?”长宁侧头看着陆砚,并没有忽略他刚刚描述关系密切时,说的是太子而并不是圣上,心中虽有些揣测,却假装并未听懂,只问另一人。
陆砚微微一笑,拉着她往卧室走去,道:“是安平侯府的世子,大名南翎,开诚是他的字,是圣上幼时的武伴读。”
“是他?”长宁惊诧道,小脸也微微嘟起:“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陆砚一怔:“你知道他?”
长宁轻哼一声,侧目看了眼陆砚,努了努嘴道:“他可比你油滑多了,特别会骗人,你与他在一起可莫要让他骗了。”
陆砚眉心渐皱,当下停住脚步,转身凝视着长宁:“到底发生了何事?阿桐可否与我详说?”
长宁面色有些为难,自那年她被惩罚过以后,深知当日行径太过离经叛道,是以第一次秦氏要带她去盛阳楼时,还把她惊得不轻,如今要说南翎那日所为,就要说出自己与舒孟骏一起逛花楼的事情,想到陆砚不苟言笑的样子,心中便有些不太敢说。
陆砚眼睛微眯,看她垂着小脑袋,微微思索片刻,开口问道:“阿桐何时见过开诚?”
长宁拧了拧眉头,答道:“就是你们入贡院那日。”
入贡院?陆砚心下疑惑更是不解,拉着她继续向前走:“那应是在街上遇到的吧,那日他应该负责城中巡逻。”
“是在街上遇到的……”长宁没有察觉陆砚的一重重问话,老实回答道:“不过见他时,他是一个人呢!”
“一个人?应不会吧,开诚向来认真,在哪里遇到的?”
“盛阳……啊,不,我忘了……”长宁立刻咬住下唇,不再言语。
陆砚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都退下,贴着长宁的耳朵低声道:“盛阳楼?阿桐……那日在盛阳楼?与谁?”
长宁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套出来话,他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朵,让她心尖轻颤,只觉得连同着耳根都痒了,忿忿的伸手推开他,恨声道:“没在盛阳楼!你听错了,反正南世子不是什么好人!你爱信不信!”说罢一扭身掀开帘子进了内室。
陆砚在原地站了站,唇角不受控制的微微向上扬了扬,掀起帘子走进去,见她坐在榻上生闷气,面前的榻几上放着雪白的布料,一看刚刚就是正在为他做里衣,脸上的笑意更深几分,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低笑道:“阿桐记得南世子,怎么就记不得为夫呢?”
长宁猛地抬头看向他,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迷茫,陆砚见状挑了下眉头,不由摇头道:“可见今日你是又把为夫给忘了……难不成阿桐觉得南世子比我形容更加好记?”
“我没有忘记你呀……”长宁声音软软的,嫌弃的撇撇嘴:“南世子那副模样怎么可能比夫君好记么!夫君的容颜便是看一眼也不会忘得呀……”说罢立刻羞答答的低下了头,有些慌乱的拿起针线,开始装模作样的做衣服。
陆砚闻言,不由笑了起来,伸手从她手里将针线活拿到一边,倾身向前靠近她,低声问道:“阿桐所言可是真心?一眼……便不曾忘记么?”
长宁双颊泛红,不敢把视线投向陆砚脸上,只能摸索着桌上的布料,低低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