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6 章(1 / 2)

闺中记 八月薇妮 2665 字 16天前

云鬟脚下踉跄,身不由己便进了房中。

赵黼动作利落,抬脚自关了门,不等她开口,便道:“你现在是男装,还想跟我分房不成?不怕别人生疑?何况……你进吏部参与铨选,也要跟许多臭男人一块儿相处,若真这般避忌,索性不去了如何?”

赵黼说罢,云鬟无言,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只将他推了把,自走开了事。

极快之间,在屋里头略看了一回,倒果然如那小伙计所说,实在宽敞的很,虽说是一间房,却也算是个套房,隔了一个套间。

里面一张雕花大床,外头一张略窄些的,本是预备那富贵人家贴身带着的小厮婢女等歇息、近便伺候的所在。

而外间这房子,也可当作厅堂来用,有书桌、文房四宝,柜子等,靠着墙根儿又有一张罗汉榻。

赵黼方才早看了一遍,心道:“多事,弄这许多床做什么。”

正云鬟看罢,便道:“我在外头这床上罢。”

赵黼笑说:“里头的那张宽敞,你去睡那一张才好。”

云鬟敛手道:“自然要以世子为尊。”

赵黼打量着她:“既然口口声声说为尊为尊,如何我说句话你都不听?又没让你跟我一床上睡。”

云鬟见他又耍口齿,便不搭腔,走到里头看了一眼,便道:“既然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赵黼望着笑了两声,好歹没再说笑。

匆匆地吃了晚饭,晓晴来伺候洗漱了,因知道云鬟跟他同房,不免忐忑看着,又不好多嘴。

赵黼有不耐烦之色,只又不愿为难云鬟,便垂头吃茶。

云鬟对晓晴道:“不妨事,你去歇息罢。有事我再叫你。”

晓晴只得行礼,低头去了。

赵黼冷冷淡淡瞥了一眼,见房门带上后,便对云鬟道:“你何必留着这样碍眼的人在跟前儿?”

云鬟道:“哪里碍眼了。”

赵黼道:“你明知道,还要我说?”

云鬟才静静地说:“做下的事,便是做下了,不是把人打发了、就没发生了。”

赵黼皱眉,目光微变。

云鬟垂眸看书,又道:“何况已经时过境迁了,今世她并未做过什么……世子应该是最明白这个道理的。”

赵黼见她暗指自个儿,方磨了磨牙,哼了声,不言语了。

不料云鬟因他提起晓晴,一时竟想起先前在鄜州的时候,他见了晓晴,也是仇眉恨眼的。

先前知道晓晴要随着她上京,也很冷言冷语了一番,路上也时不时地刺两句。

云鬟知道必然是因前世的心病,待要问一问他当初为什么要纳了晓晴,可想到赵黼是这个性情,于这些私房之事上,竟是少碰为妙,免得更引出他一些其他的性子来,于是仍旧作罢。

虽然先前有他的话,可毕竟是同处一室,云鬟毕竟是有些不自在。

待要进里间去,又怕时候尚早,只怕他也要跟着胡闹的,因此就从包袱里拿了一本书出来,在灯下相看。

赵黼果然问道:“是看的什么书?”

云鬟道:“是本朝的刑律法文。”

明儿便能进京,吏部的考核自然不会十分轻松,毕竟是要从数百人里刷取三十人录用,故而从会稽往京内的路上,云鬟便已经翻看了五六本本朝的刑狱法文等。

赵黼说道:“这样用功,果然是害怕失了手考不上么?”

云鬟扫他一眼,且不回答。只顾看书,

赵黼索性在她对面儿的椅子上坐了,又瞅了会子,才问道:“先前小白向我提议的时候,我心里还不大在意,本以为你的性子……等闲是不肯回京的,谁知他竟果然有能耐说服了你,他倒是怎么跟你说的?”

云鬟本静心看书,听他提起白清辉,心思才一个恍惚。

自从赵黼现身后,云鬟见他的情形,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便知道再逃不脱的。

她本已经死了心了,横竖交代了可园众人后,往后是生是死,有什么遭逢,也早看的如同云烟,淡之又淡。

不料白清辉竟来至可园,因叫了她出去,便也把吏部的公文给她过目。说道:“我方才跟世子过了,要你去吏部参与铨选。”

云鬟甚是惊疑,不懂他是何意。

白清辉因淡淡说道:“自从世子来了之后,你虽然从不曾对我抱怨说过什么,看着也无事人一样,可我岂会看不出来?你有无限的心思,只是你知道说出来也是无用罢了,没有人能够帮得上,反而徒增为难辛苦,所以宁肯一个字也不说。”

云鬟略红了眼圈,低头唤道:“大人……”

白清辉仍是声调儿不变,道:“你想的其实不错,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也奈何不过世子,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有他的脾性。只不过,有个人可以奈何他。”

云鬟忙抬头:“是谁?”

白清辉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你。”

云鬟愕然,苦笑道:“大人……莫非是玩笑么?”

白清辉望着她,道:“你大概不知道,世子虽然蛮横粗莽,然而我瞧着,他并不是一味不在乎你的想法,他只是……”

清辉说着,不由想到那日在县衙里两人的对话,赵黼说“正统”等言语,虽听着是“言规词谨”,然而白清辉却偏能听出他话语底下之意。

赵黼这人,是个最无法无天的,从来何曾将礼法正统等放在眼里?如今却不由分说地讲究起这些来,不过是想用这些话来支撑他自己,也压下云鬟之心罢了。

说穿了,他不过是想以此说服云鬟,让她死心依从于他。

又或者……在这曾意思底下,还有一层连赵黼也不肯承认的。

清辉从来是个最洞明人心,了然瑕疵的,当时虽然被赵黼隐隐激怒,此后细想,却也极快地回想过来。

此刻,白清辉顿了顿,说道:“我想,或许世子……只是惧怕,怕会无法将你握于掌心罢了。”

云鬟呆怔半晌,方道:“他一向这样,想要得到的,从不容半点儿不许。不管别人如何,他从不在意。”

不料白清辉道:“不是。”

云鬟复抬头,眼中有些疑惑。白清辉道:“先前世子如何,我不知道,只是这一次,世子有些不同了。”

清辉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从吉祥花门口走了出去,站在台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