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宪东哼一声,也不再说什么,下了主席台,钻进汽车,扬长而去。剩下了一帮指挥部的工作人员和五六个保安,大家大眼瞪小眼,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残局如何收拾。
众多领导一走,整个开工仪式的现场顿时炸开了锅,七八家施工单位的人纷纷聚拢过来,东一句西一句的扯起来没完,开始陈曦还勉强应付了几句,可一见人越聚越多,便有点招架不过来了。
就在此时,手机忽然响了,掏起来一看,居然是胡介民的来电,于是赶紧分开众人,躲回到自己的车里接听了。
“你小子这一炮放得不错。”电话一接通,胡介民便笑着道。
他笑了下:“胡总,这说是个天捅了个窟窿也差不多啊,真要是有什么差错,您可别撒手不管我啊。”
胡介民听罢,一改往日骂骂咧咧的语气,郑重其事的说道:“陈曦,我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你是不是认为,我支持你这么做,实际上是想拿你当枪使啊?”
他一听连忙说道:“没有,我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事跟您压根没关系。我只是想说.......”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胡介民笑着打断了:“不用解释,就算你这么想了也没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我胡介民这辈子,向来是敢作敢当,从来没有拿别人当枪使的习惯。二十年前,我敢跟李百川叫板对着干,二十年后,我还能怕区区个宁财神了?”
说心里话,他确实这么想过,不过,即便给胡介民当枪使也无所谓,最关键的是,是自己主动找上门的,所以,其中并不存在什么阴谋论,之所以一定要把胡介民扯进来,只是想事情闹大之后,胡介民能在关键的节点出面挡一下,以免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不料,胡介民却直接点破了,一时没准备,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于是便只是嘿嘿的干笑了几声。
胡介民略微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是这样,刚才启明给我来电话了,把情况大致说了下,你的那份举报材料他也看了,震惊的同时也非常重视,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要告诉你,我在他面前,已经把所有的责任都揽过来了,你现在就去安川迎宾馆的三号楼,启明要跟你面谈。去了之后,也不用慌,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既不要夸大其词,也没必要有所顾忌,关上门都是自己人,放心就是了。”
“这......这......”他吃了一惊,张口结舌的支吾了半天,也没想出句比较恰当的话来,最后无奈的道:“胡总,把你搅合进来,这不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当的,这件事风险很大,你那肩膀根本挑不起来,我早就跟你说了,只要是据实举报,没有凭空捏造,出了任何问题,老子都给你兜着,我是虎老大,你是彪老三,咱俩联手,非让这个宁财神彻底完蛋不可!”
在东北人的语境中,“虎”和“彪”这两个词,都属于半贬半褒的词汇,基本是形容人做事好冲动,不够理智。相比而言,“彪”比“虎”更甚一些。
胡介民的这个比喻倒也很贴切,贵为市领导,居然在没有经过调查核实的情况下,先是听信陈曦的一面之词,就支持他公开放炮,事后又敢于在黄启明面前大包大揽,确实不是一般的“虎”根本不是成熟的政治人物所为。
然而,万事皆有原因,胡介民之所以敢于支持陈曦,是因为对这个老同学宁宪东的各种嗜好早有耳闻,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至于揽责,则是因为与黄启明的私交甚笃,所以冷丁看上去是莽撞之极的行为,实际上是心里有底儿的一种表现。
“可是,我还是觉得......”他还想再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