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午饭分了两桌, 梅画的脸肿了半边, 自觉无颜见人, 再有连日来不进米粒, 体虚异常, 身上的精气流失大半, 本就手脚酸软无力, 结果又被动的摔了一大跤,更觉的颜面扫地了。
虽然外头的人不知情,可架不住人家也是有脑子的啊, 人家不会想不会猜啊,打人不打脸,这不是老话么, 怎么这整天长在土坷垃里就这么不尽人情呢, 绝对是故意的,梅画忿忿的想;
艾美察言观色后, 有些明白了弟夫扭捏的根本, 便做主两人搬个小炕桌在床上吃, 果然话一出, 弟夫的脸色立即缓和了许多, 竟还透出一层光亮。
今儿的气氛宽松,外面桌上的男人也有了欢声笑语, 艾美拨了两碗菜,单独给梅画烙了几张鸡蛋饼, 男人吃的是玉米饼子, 里面参了白面黄豆面,比往常吃的口感要软和许多,一个成年汉子一顿能吃上十个巴掌大的饼子,还不算顶饱,艾美今儿光贴饼子就贴了两锅。
像这种家常面食在夏日伏天里,一般都是现吃现做,冒着热气的玉米饼端上桌,每人一大碗小白菜豆腐汤,家常饭食,简单又实惠;
又单独给梅画做了一汤碗的西红柿鸡蛋汤,艾美始终记得他的口味和喜欢的吃食,出锅后撒上一小抹香菜,滴入几滴香油,香香撩撩的热气扑鼻,叫胃里缺食儿的人留下不少口水。
捞了几根新腌的还不算入味的黄瓜端上桌,艾美对钱窖说,“小窖儿多吃点,怎么顿顿跟吃猫食一样?”
钱窖笑嘻嘻地拿了一个饼子大咬一口,“大哥我吃的还不多啊,你做的饭香,我在家时都吃不这么多呢,不信你等我阿么来了问他,他瞧见我这大口大口的绝对能唬一跳。”
“瞧把你能个的,我也不需去问,对比一下就知道,你瞧瞧你二哥和哥夫的劲头,再看你,可不跟猫食一样?”
“啊?!那怎么能一样?”钱窖仰头一咋呼,“二哥跟哥夫多大了,我还没成年呢!我才跟我小嫂么一样岁数,大哥可不能比错了人啊。”
周里离着钱窖近,好笑的推他一脑袋,“成了啊,一个汉子跟哥儿比饭量,看把你出息的!”说完把他桌中央的一盘子玉米饼往他跟前推,点着他道,
“今儿晌午你把这些都塞进肚子里,不然傍晚进山不带你。”
钱窖一听说能进山了,忙点头如蒜,笑的露出满口大牙,拍这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大哥贴的饼子香,吃一百个都不嫌多!”
“吹你的牛皮去吧,好个巧舌!”艾美笑瞪他一眼,然后盯着周里问道,“好好的怎么又进山,黑了天你还带他进去。”
周里不慌不忙的解释,因为艾奇没在桌上,他并没有先动筷子,“昨儿下了两个铁夹子,就在北面的半山腰,我没往深里走,去瞧瞧有货么,转一圈就下来。”
艾美点头,心里清楚周里办事有分寸,而且还带着表弟,自然不会莽撞涉险,便只叮嘱叫他俩加小心,然后进屋了。
艾美一进来,艾奇便从床边坐起来往外走,那速度,箭步如风,好像躲债一样,他想叫住人说句话都没来的及。
而弟夫又露出一贯旁人不可测的表情,艾美也不想深究两人到底叽歪些啥,直接开口道,
“快吃,刚吃那点能顶什么,先喝碗汤,暖暖肠胃,鸡蛋饼慢慢嚼。”
桌上的饭菜都是自己爱好的,虽然简谱,可每一份表露的关切都扣人心弦,梅画垂下眼帘,态度端正地点点头,拿起筷子先给艾美夹了一张饼。
……
另一边的里长家也正在摆饭,艾毫升给他爹道上一小杯酒,然后自己满上一盅,端起来先敬他爹一杯,爷俩对干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