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头一次感觉到了危机感, 在他认知的只有他与汤妧两人的世界里,现在忽然出现了另一个人,那人比他更讨汤家父女的欢心,汤新台告诫他离汤妧远些,却纵容楚漪与汤妧二人亲近。
若说前些日子是楚漪体弱需要照顾,汤妧每日陪她也就罢了, 但这几日她显然身体已经变好, 却还时常与汤妧相处在一起, 今日他更是亲眼见到两人抱在了一起。
少年心中的妒火烧透了他的胸腔, 烧红了他的星目,他三步并作两步,直冲进了屋子, 在汤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拽过楚漪的衣领, 直将她甩开。
不想楚漪倒在一边, 衣襟被段锦用力拖拽, 已是不小心散开了, 汤妧反应过来忙扯过被子帮她盖上。
“放肆!”
“段锦你做什么!”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齐怒视着他。
少年梗着脖颈怒道:“你们又在做什么!”
汤妧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先出去。”
段锦不动, 汤妧干脆不理他,转过头去扶着楚漪小心躺下,忧虑道:“你没事吧?”
段锦的力气一向很大,也不知道刚才那一甩有没有伤到她。
楚漪咳了两声, “没事。”
“当真没事?”
楚漪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我很好。”
“那便好,那你好好躺着罢。”汤妧替她小心盖好被子,又合上了正透着寒风的窗户。
段锦看着二人亲密的模样,只觉得心头一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一个。
汤妧照顾好了楚漪,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一旁一直站着的段锦,便见他又是恼怒又是委屈地看着自己。
他还委屈上了?
一把拉过他的手向屋外走去,待到了院外确保楚漪听不见声音时,汤妧才松了手,转过身来叉着腰板着小脸道:“你方才发什么疯?”
段锦红着眼看她,“方才他欺负你。”
汤妧顿时哭笑不得,“那是方才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很是伤心,我安慰她呢!”
“他一个男人做什么还要你抱着安慰。”段锦心里头酸的很,挤一挤说不定还能挤出酸水来。
“这……”汤妧摸了摸鼻,楚漪女子的身份不能外说。
“哎呀~”汤妧忽然上前拥住了他,段锦登时僵住了身子,她看着他有趣的反应盈盈笑道:“你生气的时候我也抱着你安慰啦!”
段锦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跟他不一样。”
汤妧看着他一脸自信的样子,心下忽然生出了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她狡黠道:“你怎么知道不一样?”
段锦扬着头叫汤妧看不见他眸中的神色,“就是不一样。”
“哼。”汤妧哼唧了两下,却没有再反驳。
“你以后不许靠他那么近。”段锦低着头严肃的看着她,眸色幽幽。
汤妧放开他退后了几大步,“那我爹还叫我离你远点呢!”
“他管不着我。”段锦毫不在意。
汤妧一笑,不再说这个,她伸手点着他的胸膛严肃道:“以后不许随便动手了知道吗?”
“你要是再随便动手,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我……”段锦挠了挠头,见汤妧一眼瞪过来,他撇了撇嘴,颇为不甘的应着,“知道了。”
因着汤新台回来,原本停下来的课程又再接着上了,只是这次他们的小私塾新加入了一名学生,恰好坐上了那张空置了三年的桌椅。
一个上午的课程,楚漪倒是难得不再沉默寡言,连着答了汤新台提的许多问题,每次答完,汤妧都迫不及待地为她庆贺,惹得段锦一个上午都在使劲的瞪着楚漪。
楚漪一直都能感觉到后背有一束冷冷的目光,她勾唇冷笑着,在课程结束后,不待段锦同汤妧说上几句话,她便拉着汤妧走了,直让段锦咬牙切齿,恼恨不已。
这几个月来,段林对于自己入赘的事一直不死心,时不时便回家来报个到,提醒段枫不要忘了此事,而现在汤新台回来,他更是找到了援军,拉着汤新台为他说话,虽然汤新台并不曾发表过自己的意见。
段枫被他烦的家里待不得,便只能往山上去,可是上山段林也能一直跟着。
他无可奈何,一人坐在堂屋里寻了壶酒慢悠悠的喝了近一个下午,在傍晚入夜时,他将汤家父女俩拉了来,两家人围着桌子开始严肃的讨论段林的终生大事。
“你当真要入赘谭家?”段枫严肃着又问了这个他问过许多遍的问题。
段林同样也严肃着脸回答了这个他回答过许多遍的问题,“当真,我此生非雁秋不娶。”
段枫哼哼了两声,转头看向锦娘,锦娘无奈道:“相比儿子当一辈子和尚,那还不如入赘呢!”
“你想的倒是真开。”他又哼哼了两声,这次看向汤新台。
汤新台端起酒杯做势要喝以逃避这个问题,但段枫段林两人一直盯着他瞧,他只得一口饮下,而后淡然笑道:“枫哥心中已经有了结果,又何必再问呢!”
段枫最后哼哼了两声,确实,这数月来他一直在考虑,又或是说,他已有了结果,只是不大乐意接受罢了,故而便一直拖着不肯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