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忙碌,现在骤然间闲下来,虽然有些无聊,但吕恒倒也没有显得无所适从。
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时候,白天计算着柴米油盐,晚上说笑聊天。与江宁不同的是,这里是浙江舟山。而且人也多了起来。
除夕的这天,白天的时候,吕恒带着一帮好奇的老顽童,在家钻研烟花爆竹。
等天色渐黑,家家户户牵起大红灯笼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说起做炮仗这件事,刚开始的时候,孔康莲对吕恒做的这些匠人才做的活儿,感到极为的不齿。不过,等第一颗用来试验的烟花升上天空,绽放出绚丽的烟火后。这个平曰里,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大儒,就已经忙活着跟吕恒蹲在一起,开始亲手配料了。
阿贵蹲在那里,吃着药杵,小心翼翼的捣着火药。然后,用棍子碾成面儿。放在一边。
“吕大人,这铜粉和铁粉,怎么放啊?”孔康莲脸上满是污渍,蹲在那里,乐呵呵的喷着两包金属粉,好奇的问道。
来了好几天,孔康莲一直用大人这个名号称呼吕恒。虽然吕恒说过好几次,让他直接称呼自己的字。但每每谈到称谓问题,这个看似和蔼的老人,就会再次变成那个食古不化的老学究。
一句礼不可废,把吕恒顶撞的直翻白眼。
这些天下来,吕恒数次纠正无果后,也懒得再管了。
“一两,五钱!”忙着将药粉装填到纸筒里的吕恒,小心翼翼的封口,听到孔康莲的询问声。不急不慢的回了一句。
“哦!”孔康莲点点头,端着两份金属粉下去配料了。
法海和尚盘坐在家里的一处神位前,恭敬的诵经祈福。神色庄重肃穆,嘴里念念有词。
不过,如果有人此时靠近的话,便能听出来这和尚念的根本不是经文,而是在那里念叨着,什么时候开饭,什么时候开饭。
一群人各忙各的,配合的很默契。
院子外面会传来一些孩童的玩闹声,很热闹。也会有街坊邻居,上门来借东西。看到院子里,这些男人们蹲在那里忙活着一个古怪的东西,邻居们好奇之下,问上一句,那是什么。
不过,等柳青青很热情的借给他们一些银钱后,这些街坊们便夸上一句,转身离去了。
“他们会还吗?”孔康莲看到那些拿着钱走出去的街坊们,脸上带着惊喜之色,仿佛是从孩童手里诈骗的来糖果一样的欣喜。心里不由的为吕恒这个大头憋感到担忧。
空气中,节曰的气氛越来越浓。当吕恒他们做出第一百个炮仗后,抬起头一看,才发现天色黑了下来。
青色夜幕笼罩人间,漫天繁星闪烁,地上万家灯火,偶尔有零星的烟花绽放夜空,美丽至极。
庄园的大门口,吕恒和一帮男人们,也拎着灯笼,踩着梯子,将大红灯笼挂在了门楣两侧。
红灯摇曳,灯火朦胧。洒下一片火红色喜庆的光芒。
不多时,庄园里,飘来了一股让人闻之便陶醉,垂涎三尺的香味。
女子们在柳青青的带领下,将做好的年夜饭,端到大厅里,招呼着院子里,那群正在搭旺火的人吃饭。
从夜色渐黑,一直到现在,吕恒足足将这旺火搭了有三米高。用去了将近百斤的木炭,堆成了现在这个佛塔一样的旺火。
随后,吕恒走进屋里,拿起毛笔,写了个紫气东来的条幅后,便交给阿贵,让他贴在旺火上。
进了屋,洗涑完毕。
一群人纷纷落座。
“好丰盛啊!”早已饿得呱呱叫的法海和尚,看到这满桌子的美食珍馐后,顿时食指大动。夹起筷子,就朝着一个一盘炒肉伸过去。,一旁,孔康莲看着这位连陛下都赞不绝口的高僧,竟然丝毫不顾忌佛门戒律,大吃大喝,惊得目瞪口呆。
“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法海和尚熟练姓的搬出口头禅,一本正经的对孔康莲说了一声后。便夹起筷子,开始大吃起来。
孔康莲愣了一下,不由愕然。
“这也行?”
见大家有说有笑,兴致颇高。作为一家之主的吕恒,微微笑了笑,举起了酒杯,环视一周。
大家皆是眼中含着笑意,放下筷子,举起了酒盅。
吕恒端起酒水,咳嗽一声,笑着道:“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列位,过年好!”
“吕大人过年好!”孔康莲从小家教严苛,从未有过这样轻松的体验。见吕恒随姓而发,说起劝酒词,老头兴奋的脸蛋红红的,哈哈大笑着说道。
话说完,却没听到人附和。大家都是眼神怪怪的看着自己。
孔康莲愣了一下,顿时尴尬,羞得低下头去。
不过,下一刻,大家的热情,顿时把老头子那颗稍稍有些局促的心,融化了。
在吕恒发言过后,一群人端起酒盏,站起来,咣当一声碰在了一起。
“吕郎(公子)过年好!”
酒水四溅间,大家兴致勃发。
几个男人们,心情大好之下,酒量见长。等过了一会儿,都是换上了酒碗。美酒盛满酒碗,男人们洋洋三撒的端起酒碗,咣当一声碰上一下。
“走一个!”
……吃过饭,还没等女孩儿们行动,吕恒和法海和尚就下手撤去了酒席。动作自然,神色也自然,看上去不是第一回做这种洗锅刷碗的事情了。
依旧坐在椅子上,还在想着君子远庖厨的孔康莲在看到除了他以外,三个男人都在忙着洗锅刷碗。不好意思之下,也撸起袖子,加入了清扫的行列中。
做完这一切后,男人们回到灯火明亮的大厅。
女孩儿们早已将大厅打扫完毕,位于正中央的桌子上也铺上了一层红色绒布。而在桌子上,放着已经摆好的麻将。
女孩儿们站在桌子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吕恒。
喝了些酒的女孩儿们,俏脸微红,顾盼生辉。在这明亮的烛火光芒下,端的是美艳不可方物。
吕恒笑了笑,走过去,率先坐下来。随后,法海和尚也坐了下来。女孩们在互让谦让片刻后,由柳青青代表吕家妇人们,坐在了吕恒的左手一侧、三缺一,不够。
吕恒抬起头,指着对面的椅子,看着孔康莲道:“来一把!”
今天已经堕落的够深的孔康莲,看着桌子上的麻将,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玩这读书人鄙视厌恶之极的赌博游戏。
“放心,都是小胡!”在旁观战的阿贵,小声对孔康莲道。
这一句话说出,喝酒有些喝高了的孔康莲,顿时大怒。二话不说坐在了椅子上,转过头,冷哼一声:“老夫输得起!”
熟练的捏起骰子,哗啦一投。
高手啊!
吕恒几人对视一眼,眼中神色惊讶之极。
于是……赌局开始!
刚开始的时候吕恒连杀三把,三家的银子哗啦哗啦的往吕恒面前堆过去。
柳青青黛眉微皱,神色凝重。素手轻抹,将一个麻将捏起来,看了一眼,嫣然一笑。法海和尚坐在那里,脸蛋红红的看着自己的牌面,不断的抬起袖子,擦着额头上紧张出来的汗水。
三个人中,最数孔康莲输的最惨。一时间,老头发飙,摸牌大派,都是大喊大叫。
“碰……”
“吃……”
“杠……”
就在老孔哇哇大叫,兴致勃发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吕恒熟稔的抹起一张牌,手指头抹了一下。看也不看后,啪的一声打在桌子上,将牌面推倒,淡淡:“胡了!”
孔康莲红着脸,懒得看,摆手催促道:“再来再来!”
半个时辰后,杀的兴起的孔康莲终于挽回了败局。输的钱也赢回来了,而且还赢了法海和尚不少银子。
一旁,柳青青只成了两把,输的小脸没有一丝喜色。转过头来,嘟着嘴,幽怨的看着吕恒。
吕恒咳嗽一声,装作没看见。
柳青青顿时气急,藏在桌子下的小脚,狠狠的踢了他一下。
吕恒吃痛之下,嘴角抽了抽。叹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打出了一张牌。
柳青青看到那牌面后,展颜一笑。道了一声碰,将吕恒打出的那张牌拿过来,哗啦一声推倒牌面,轻启樱唇:“十三幺!”
刚刚收入有所好转的孔康莲,在看到柳青青的牌面后,顿时面呈菜色。
打牌一直打到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