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沉思道:“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阿古已是娶了亲,却是要好生”“合计”两个字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帖木儿就看到自己胸前多出来一截雪亮的刀尖。他凸起双眼,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速迭儿哈哈大笑道:“只是女婿做皇帝,到底不如我自己做皇帝比较好!”说罢狠狠的将刀搅了一搅,使劲一抽,瓦剌可汗软软地倒了下去。
帖木儿的随从正要抽刀上前,却是被旁边的鞑靼部落的兵将给拿刀逼住了,也速迭儿冷冷地说道:“弃刀投降,尚有一条生路,负隅顽抗,那便送你们去见真神!”
瓦剌部落的军士们相互看了看,也只有弃械举手求饶。却看到殿外有人脚步匆匆奔来,致礼道:“大汗!门外有一支黑甲军杀来,约数千人,十分彪悍,门口守军抵挡不住!”
也速迭儿愣了下,赶紧让人吹号角集合整兵准备迎战。
不料皇宫深远,分散在各处的兵士们抢红了眼睛,听到号角令也仍在想着能多拿一些是一些,深宫又难以纵马,又有瓦剌各部的听出不是自己部落的号角声,置之不理。稀稀拉拉集合十分缓慢,手里还拿着装满金珠玉石的包袱,也速迭儿看得只觉得气愤填膺,只一连斩了几个迟到的兵士,又名急命各头目迅速召集本部兵士集合,却只稀稀拉拉的回来了不满万人。
瞬间,朱允炆带领的建章军先锋骑兵已是奔腾如雷疾驰而至,当头的先锋部队锐不可当,身后又有盾兵们掩护着弓箭手,弩手射击,弓箭齐发,矢石如雨,鞑子们已经闻风丧胆,他们攻城时的一股锐气,已是被攻破内宫的胜利喜悦给冲淡,如今忽然发现有此劲旅前来,匆忙迎战,士气惨淡,阵型却是在金水桥附近被杀了个七零八落,直杀过太和门,推到太和殿,短兵相接,血溅宫城。
建章军中健儿,同仇敌忾,斗志昂扬,凭借着坚甲长矛和为国而战的一股热血,在短兵相接中拼命冲杀。鞑子们却是秩序大乱,也速迭儿的指挥也得不到贯彻,被建章军杀了个措手不及,伤亡惨重,只得在亲卫军的掩护下被迫溃逃出城外,与城外守营的鞑子会和。建章军们没有乘胜追击,却是在宫内百人一组清理宫闱,将还沉浸在抢劫狂欢没有迎战的鞑子们一一收割清理,宫廷内血流遍野,喊杀震天。
朱允炆带着两个亲卫直冲向储秀宫,他接到了刘廌的飞鸽传说,让留意阿纤的下落,昭平帝逃出宫居然没有带上她,而她有孕在身!他心急如焚,又有一丝愤怒,既然纳了她,为什么没有好好对她?莫非,莫非那孩子不是皇帝的,被发现了?心头似乎有热气上涌,堵在胸中,他冲进了储秀宫,一间一间房子的找,在西北角发现一间屋子外有鞑子的尸体,他跑过去,一个宫女手持利刃向他劈了过来,他眼疾手快用剑一格,沉声喝道:“是我!”那宫女正是金霄,看到是朱允炆,眼圈一红,道:“朱公子,小姐在里头。”他心头一跳,道:“受伤了?”金霄哽咽道:“公子进去便知了。”
他走进去,看到凤楼持着刀刃守在床边,刘明舒躺在床上,面白如纸,唇色惨白,他扑过去喊了一声:“阿纤!”,心跳几乎停止,看到刘明舒缓缓睁开眼睛,才呼出一口气来,她没死!刘明舒看着他,眼里先是有喜悦,却又泪扑簌簌的滚落道:“孩子没了……”朱允炆紧紧拥着她,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道:“没关系,以后还可以再生,人没事就好。”刘明舒微笑,又紧紧抱着他道:“我不要回家,回去他们会把我送回皇帝身边。”
朱允炆用床上的绸被将她包起,道:“我们不回去。”替她戴上幂离,抱起她出门,交给亲卫道:“带她回知微庄,不要让人看到了。”那亲卫叉手称是,接过她,上马疾驰而去,金霄也骑了另外一匹马跟随而去。朱允炆又交代了凤楼一番话,便自带着她出来,在储秀宫放了一把火,找了具宫女的尸体换上贵妃的衣服扔了进去。
才出宫门,便遇到了疾奔而来的刘廌,刘廌身上全是尘沙,发丝混乱,显是一路未曾休息,累得不轻,凤楼见到他,便扑上前泪流道:“大少爷,娘娘因打斗过甚小产,身体虚弱,鞑子来围,又不肯受辱,便自焚而死,奴婢混乱中与娘娘失散,待找回储秀宫已是来不及了!”
刘廌自幼与这妹子感情甚好,又是一路驰骋而来,体力已是不支,一听噩耗,登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朱允炆吓得赶紧上去扶住,心下暗暗后悔不该如此急,应当缓缓说出,一番按人中后,刘廌醒过来,放声大哭道:“怪道祖父说妹子应当远离宫廷才得安宁,果然如此!可怜我那妹子才年方十八,叫我们心里如何耐得!”朱允炆只得做出含泪的样子不断劝解。又将他扶回诚意伯府歇息,诚意伯夫人听闻噩耗,也是恸哭不已。直让朱允炆又暗自后悔,只得劝解说在火场找到的尸体也未必是阿纤的,也许已是逃出去了未可知,到底让诚意伯夫人和刘廌存了一丝希望,又派人出去四处打听找寻。
这一日,京城中的百姓们数年后还在津津乐道,被君王所弃,在陷入屠城的恐慌中无助的百姓们,被从天而降的建章军院将士所救助,手持龙旗,黑衣黑甲,宛如天神,一日之内将鞑子驱除出城外,又迅速整编军队,收押俘虏,将城门仍存活的士兵、御林军、大内侍卫以及京城中的散兵游勇全数整编起来,堵上了鞑子进来的密道,重新将京城城门给关了起来,瓮中捉鳖,军民合作,将城内潜伏着的所有鞑子们一一抓住。接连数日,清洗城内,收葬尸体,顺天府尹以及未死的六部衙门大臣们也开始出来重新维持秩序,京城总算回归了安定。
逃出城的鞑靼可汗也速迭儿,收集的残兵败将不过数万,却又号令不动瓦剌其余部族,瓦剌其余部族知道自己可汗被也速迭儿所杀,岂有不决裂之理,而阿古王子又命丧战斗中,霎时间瓦剌部族大乱,鞑靼部族只有孤军作战,勉强退守宣府。而诚意伯所带领的平叛大军,也夺回了数座城池。
昭平帝和太后逃到南京,与镇守应天的魏国公、奉国上将军徐允恭会和,圣驾暂安在南京南京,下旨赐了殉节的常皇后谥号为孝义睿贞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又追封殉国的郑国公常茂为永安王,郑国公长子常玦为孝烈将军。而在听闻京城被收复,大喜,封收复京城有功的朱允炆为护国大将军,统领建章军,朱允炆以父丧情礼未终,固辞不拜,昭平帝又手诏夺情,许其“墨绖从戎”,加封武安伯。朱允炆再拜之后便接受了,从此自带了建章军训练。
大难过后慢慢恢复过来的京城茶馆、戏台,处处都在传说建章军那日破敌救城的风采,更有玉婠为首的一众教坊姐妹,亲手赶制了黑衣数千套,送至建章军院犒军,却是一时传为风流佳话,顿时京城百姓,纷纷掀起了给建章军?/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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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劫重后重生
这一切纷乱,在阴暗地下的林萱都不知道,她早就找到了出外的出口,却隔着墙总听到呼喝马蹄声,生恐战乱未平,小心翼翼的避了三日,好在包袱里头有食物和水,初阳公主虽然醒了,却又木木呆呆的,林萱十分担心,好在喂她食物和水还是吃的,只是目光呆滞,想是吓着了。
这三日在地下,好在有地下河道,洗刷排泄都可直接冲洗走……然而到第三日上,初阳公主发起热来,水米不入,林萱着急起来,悄悄地出了外边看了看,发现出口处是一个僧房的后院净室,出口处同样有书柜遮挡,净室她抱着初阳悄悄地走出来,走到前殿,发现有几个和尚在添香剪烛,供食铺灯,清扫庭院,看到她出现很是吃惊。
林萱抱着初阳无法施礼,只勉强冲他们笑了笑道:“师傅们好,前几日战乱,奴家抱着孩子与家人失散,匆忙间躲了进来,现在也不知道外头情况如何?”
那几个和尚听闻了赶紧合掌念佛道:“真是佛祖庇佑!广济寺这里前几日被鞑子杀掉干干净净……一个僧人都没留下……我们也是从戒台寺过来帮忙清扫的,女施主居然能躲过这一劫,显见是福大命大,佛祖显灵,阿弥陀佛。”
又告诉了她一番京城的局势,林萱听到是朱允炆带着建章军打退了鞑子,也愣了一下,谢了几个师傅,那和尚看着她身怀六甲,又抱着个幼儿,赶紧替她接过初阳公主,却发现怀中的幼女全身火热,不禁慈悲心起,赶紧替她出外找了个牛车来,又好心指点她道:“现在城里的医馆都在义诊,有太医院的太医们在那儿义诊,又有免费赠药,你带着孩子去那儿看看吧!不要耽误了孩子。”
林萱感激不尽,便上了牛车,带着初阳去了一间医馆,看了看说是受惊发热,开了几服药,便让牛车的人送自己到自己原先叫管家安置的房子地址去了。
一路上她暗暗庆幸之前曾让林管家置了房子,又担心那小房子里头的家人恐怕不认得自己,又担心那家人已经被鞑子们杀了,忐忑不安的下了车,敲了门。
小小的青漆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中年男子以审慎的目光打量她,发现她身怀六甲又抱着个孩子,估计没有威胁,便又把门打开了些:“请问,你找谁?”
林萱搜索着记忆,回忆原来香附递来消息里的林管家看守屋子的家人是谁,边缓缓道:“是吴伯么?我是林崇舒的女儿。”
吴伯先是一阵愣怔,屋里头却是有声音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女子推开门,看到她,激动地喊:“小姐!”
正是许久不见的香附,嫩黄裙子玉白袄儿,面色红润,显是已经恢复健康,她眼圈已是变红,哽咽道:“奴婢就知道小姐定是福人天相,能逃出来,奴婢想了又想,觉得小姐如果侥幸逃出,能落脚的只有这一处地方,就来这里守着。”
边说边已经边将林萱迎入屋内,又踌躇地望向她怀里的初阳,依稀能看出年幼时的轮廓:“这是……公主?”林萱没说话,只示意进屋再说,香附连忙帮忙抱着初阳进屋,发现她在发热,又赶紧招呼吴嫂煎药,自己却是热泪盈眶,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想起给小姐倒茶,准备饭食,烧下热水洗浴。
林萱却是心系初阳公主的病情,直叫先打了凉水来,替她擦拭降温,豆蔻也来帮忙,又给初阳用针,灌药,不知不觉鼓捣到了深夜,初阳的热才渐渐退了,林萱才舒了一口气,在香附服侍下躺下睡了,却是许久不曾睡得如此安慰,一觉睡到大中午。
醒起来又去看初阳公主,却看到初阳公主虽然醒了,眼睛和前日那种呆滞的眼睛不同,似乎有了些神气,会转动着看人,却总是隐藏着惊惧,也总不说话,其他人靠近她便微微躲闪抗拒,却也不喊叫,雪白的小脸上乌沉沉的眼睛颇是骇人,林萱靠近她,她却没有抗拒的神色,林萱试着叫拿了炖的烂烂的肉粥来喂她,她一口一口的吃了,却仍然不说话。
香附进来,说:“江太医来了,他一直很关心这边……要不让江太医进来给公主看看?”
林萱点点头,过了一会儿香附将江太医领了进来。
江太医进来便施礼,林萱侧过身道:“师兄莫多礼,林萱并不打算再回宫了,此后隐姓埋名,还望师兄助我。”
江太医愣了下,又作了个揖道:“林太医生前,对我曾有救命之恩,昭仪之前又聪慧果决,将我从陷阱里头洗清污名,如今昭仪有命,敢不从之。”
林萱点了点头道:“这事容后再计,如今先给公主看看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