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心脏的部位一直发着潮,因为她曾将脸埋在那附近,眼泪一层层渗进来,无声而激烈,瞬间就将他缴械。
不是一个很厉害的小姑娘么?为什么每次见到她,都搞得好像举目无亲那么惨。
他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轻抚她的颈项,长发柔软,一丝丝落在他身上,枕头上,被单上,于是满世界都沾上了她身上的香,像他常吃的棒棒糖,香甜牛奶味。
时钟滴答,渐渐又烦躁了起来。
他不喜欢吃棒棒糖,因为吃它的时候必然是在压抑强烈的烟瘾。也不喜欢闻她身上的奶香,因为会让更强烈的**涌上来。
比烟瘾难捱得多。
月亮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她将脸埋在他怀里,像一只睡鸟,安静无声,乖得让人心疼又心痒。居然对他如此不设防,应该欣慰还是生气?
想要更多。
想把她弄醒。
想听她发出短暂轻微的抽噎,因为别的原因。
身体某处越来越烫,最终却被她均匀沉静的鼻息安抚。悄悄将她的手从他腰上移开,自己挪去了床的另外半边——先前被她没换的衣服给弄潮了,被褥湿冷,他正需要这样的冷却。
看看钟表,凌晨两点,躺下想继续睡,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响。
赵亦的手机。
不该接的,却忍不住,屏幕上硕大一个“程”。他将赵亦的被子腋好,拿起手机去了阳台。
电话接通,并非他预想中是个男人,挺好听的女孩声音,就是有些气急败坏。
“赵小毛!你半夜不在家上哪儿浪去了?飞机延误七个小时啊我居然到家敲不开门!快给姐滚回来!”
“你好。”他沉稳地开口,“赵亦在睡觉。”
……
程小雅坐在家门口的通宵麦当劳刷微博,越刷越愤怒,越刷越想化身喷火女暴龙。
@ohlizzie:有句讲句,这两只太般配了,女友粉不要跳[图片]//@叶底花花:脸真大,公司安排也不能拒绝吧,谈过恋爱又如何//@桃花酒:欺负m家没粉么?不是你们爱豆邀请我m也不会去//@山木:黑料来了,哥哥没承认我就不信,盖章女方倒贴炒作蹭热度//@小机智爱钧钧:内|幕人士表示当年她先闹分手的,后来去英国攀上一个有贵族头衔的老头哦//@wenki:记得那个“万曲不关心”么,隔空喊话我会乱说?//@一只丸子:我是毒唯!不吃cp!//@清瞳:复出了!?复合了!?//@柏钧研全球后援会:压轴嘉宾居然是mia!本官博要疯![图片]
什么鬼,前脚和前女友闹复合绯闻,后脚就把她毛给睡了?渣男!渣到河外星系去了!
程小雅捏爆手中的饮料杯,那叫一个心乱如麻。赵亦她能不知道?保守得像是古穿今来的,她连赵亦跟人接吻是什么样子都想象不能,现在被人这么一睡,可不就得从一而终了?还终在这么个货色手里,她瞬间脑内了一百八十集狗血电视剧,每一集的结尾都是始乱终弃。
但那人在电话里听起来,却十分平和沉稳。
“程小姐,是住燕华园吗?劳烦附近等一等,钥匙我马上送过去。”
送过来?大明星给她把家门钥匙送过来?程小雅瞪着窗外遍地的积水。
她居然信以为真等在这里,也是等着见鬼。
鬼在四十分钟后推门进了麦当劳,口罩将脸遮掉大半,只露出眉眼,这样都能帅得不像本星球土产——靠还特么是个艳鬼!
难怪小机器人轻易就被拐了,看真人和看视频图片的冲击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一个男人居然长这么好看,怎可能不是个祸害!?
程小雅双手横胸,心态已经变成了给媳妇挑刺的恶婆婆。对方却仿佛看不出她满脸敌意,声线温和,眉眼弯弯,朝她伸出一只手:
“程小姐?鄙姓柏,幸会。”
“别跟我整那些酸的,赵亦呢?你把她怎么了?”
“……她正睡着,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你把人睡了说没什么大碍!?姓柏的,她和你玩得那些女人可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她连根手指都不会让你碰到……”
“喜欢我?”
男人俊朗的眉眼流露出错愕,继而是惊喜,整个人仿佛都被点亮了。
柜台恹恹欲睡的大妈被程小雅的大嗓门吵醒,远远看了一眼角落里那对剑拔弩张的漂亮男女——干啥呢这是,大半夜的不睡觉,跑麦当劳来演什么偶像剧……
……
赵亦睁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灯,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闻见那股熟悉的雪松气息,记忆才瞬间倒灌。
她以为是梦。
卖火柴的小女孩那种,濒死幻觉,在精神涣散之前看到美梦成真。于是她看到柏钧研站在她面前,满脸惊慌和心疼,将她紧紧抱住,跟她说不用怕,就算谁都不要你,还有我在这里。
他的怀抱坚实温暖,有让她安心的气息,于是她狠哭过一场,放心睡了。
赵亦手忙脚乱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穿着明显大了好几号的睡衣——底下完全真空,风凉凉灌进来,棉麻质地的睡衣蹭着敏感娇嫩的部位,她愣了一秒,脸爆炸般地红了。
四下找寻,在床头柜看到自己的衣物,洗净烘干叠好,旁边放着一张纸条,熟悉的漂亮字迹:
“醒了下楼。”
她一把抓过自己的衣服想换,手揪住衣扣,又光着脚跑去门边,将门小心地锁好。即使这样,她在袒露身体时,也羞得睁不开眼。
他的房间。
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找不到自己的鞋,只好穿着他的拖鞋下楼,太大了,她怕摔倒,一步步在楼梯上小心地挪着走。
走到一半,忽然看到楼下餐厅中坐着的男人,正边煮咖啡边读书,抬眼看到她,淡淡说了句“早”,目光重新回到书上,好像她一早出现在他家,从他卧房走出来,是一件特别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