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断看着手心里还没有自己手掌大的黑毛小崽子,惊诧地眨眨眼。
居然变得这么小了。
不仅是苏断,培育室里另外的两个男人也同样表现出了明显的惊讶。
——这颗在孤儿院待了十年都没动静的蛋, 居然就这么孵化了?
要知道一般的蛋生幼崽, 在正式破壳前的半个月, 培育箱检测到的数据就会开始表现出异常,而至少在几分钟前, 他们把蛋从培育箱里拿出来的时候, 这个幼崽原本待着的培育箱数据还是和以前一样, 依旧没有任何要破壳的迹象。
可刚刚那只幼崽, 确确实实当着他们的面从蛋壳里爬了出来。
看着苏断手心里的那只黑色幼崽, 徐苇的脸色不禁难看起来,他之所以敢动把蛋扔掉的心思,就是因为这枚蛋一直没有破壳的迹象,也检测不到任何生命体征, 所以孤儿院里大部分的人早就都觉得这是一枚死蛋,就算是有一天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提出什么异议。
——孤儿院里那些嗷嗷待哺的幼崽们尚且忙得照顾不过来,哪有人有时间关心一颗死蛋的去向?
除了他们那个固执的老院长, 不过问题也不大,把责任都推给负责看管培育室的这个黑发人类就行。
孤儿院的资源是有限的,尤其是他们所在的星球非常偏远,政府对孤儿院的扶持本来就很敷衍, 每年拨来的经费都少得可怜, 他们孤儿院已经很久都没有换过或者增添过新设备了, 每一台培育箱都很珍贵。
现在孤儿院里还能用的培育箱已经全都满了,如果再有新的蛋来,无疑会面临没有培育箱可以住的尴尬境地。
培育箱对于幼崽蛋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只有极少数强悍的种族能够在裸露的环境中孵化出来——当然那种程度的种族地位都非常高,生出的幼崽蛋也肯定是被精心看护着的,还轮不到被送到孤儿院来。
一个新的、有生命特征的蛋,如果因为他们照顾不当而死亡,传出去肯定会对他们孤儿院的名声造成损害,到时候原本就给的不怎么高的经费很可能就会降低,或者干脆不发了。
老院长的意思是想自己出大头,他们再募捐一点钱,购买一台新的保温箱回来以防万一,但并没有几个人同意。
孤儿院的工资本来就不高,没有人想花多余的钱来做慈善。
徐苇当然也不同意,但是培育箱紧缺确实是事实,所以他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这颗黑色的蛋已经浪费了整整十年的资源,现在是时候给别的蛋腾出空间了。
等到新蛋来到的时候再找机会把这颗黑色蛋扔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不如就趁着现在让它悄无声息地消失,到时候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可大概是他今天注定倒霉,不仅和他一起来的同伴忽然犹豫起来,还被看管培育室的这个人类撞上了!
而且好巧不巧地,他还把那颗蛋磕破了,即使那只幼崽因此意外出壳,但要追究下来,他这些行为也是触犯了法律的。
帝国对幼崽的保护力度很大,在如今的法律中,谋杀幼崽可是重罪,哪怕只是意图,也会被判处刑罚。
如果他因此被举报,肯定逃不掉坐牢的命运!
不过,这个培育室的监控坏了,这个叫苏断人类拿不出证据,再加上身边的同伴和他是一起的,苏断一个人的话语,远远没有他们两个加起来的有分量。
要是苏断去老院长那里举报他们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反咬一口,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苏断身上。
想到这里,徐苇刚虚了一点的底气又重新回来了。
“你给我听着……”
他刚想准备警告一下这个弱小的黑发人类,苏断却已经捧着手里的幼崽,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孵化室。
只留下两个干坏事未遂的人面面相觑。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怎么办?”
“你慌什么,这里没监控,说什么还不是只凭一张嘴?我们两个人难道说不过他一个?”
“等着看吧,他要是敢在外面乱说,我们就……”
然而他们在这么计划着的时候,却并不知道苏断已经让系统把刚刚的全部过程都录了下来。
他也知道以现在的情况,他一个在孤儿院中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是没有办法和两个小高层对质的,说不定还会被对方反过来污蔑。
视频当然是铁证,但在那间孵化室监控已经坏掉的情况下,视频的来源无法解释,同样是一件大麻烦。
所以视频只能留着,等到以后时机合适了再用,反正有系统的追踪功能在,也不怕以后找不到那两个人。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把手里这个刚出生的黑毛崽崽照顾好。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他未来的对象了。
他把浑身湿乎乎的幼崽放在台子上,蛋壳也没扔,稍微擦拭了一下后堆在了一旁,然后找来了一块干净的毛巾,仔细地擦拭着幼崽毛上的粘液。
这只没有睁眼的幼崽虽然瘦了点也丑了点,但是很乖,仍凭他怎么动作都丝毫不反抗,用两只前爪紧紧地扒住苏断的指根,小脑袋挨在他手指上,时不时发出细弱的啾啾叫声。
系统趁机在他耳边继续介绍:“这次的治愈目标叫做维格特瑞,是一只兽人,属于这个世界中一个强大而稀有的种族——洛塔族,现任帝国的王就是这个种族,洛塔族曾经非常强盛,但三百年前因为一次突然爆发的基因缺陷,族群内死去了大批的幼崽,到现在洛塔的数量已经不足以形成族群,就连皇室里也已经没有几只了。”
“基因缺陷?”苏断抓住了重点,问:“这次维格特瑞的病和这个有关吗?”
系统说:“是的,治愈目标是一颗三百年前还没来得及孵化的蛋,基因上依旧是存在缺陷的,因为当时的种族混乱,治愈目标不幸被遗失,直到十年前才被人捡到送到了最近的孤儿院。这种基因缺陷在发病时,会导致兽人精神和身体都陷入高度亢奋,破坏欲成倍增长,无法控制自自己的行为,最终因为消耗过度暴毙而亡。”
苏断给面前幼崽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垂了垂眼。
以这种方式死去……一定非常痛苦吧。
小心地把幼崽身上的全部粘液都擦干净后,黑色的毛毛就变得蓬松了起来,于是原本干巴巴的像只小老鼠的幼崽瞬间膨胀了起来,变成了一只软蓬蓬黑乎乎的毛绒球。
后面还拖着一根细长的小毛线,尾端的绒毛稍密,像是恶魔的小尾巴一样。
苏断忍不住伸手摸摸它的小尾巴,幼崽敏感地动了一下尾巴,然后用尾巴圈住他的手指,张开嫩红的小嘴啾的叫了一声。
动作间虽然笨拙,但是已经展现出了不容错认的占有欲。
还真是第一时间就想着做标记,一点儿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