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严深?
想到这一茬,谢竹的脸色白了白,心乱如麻。
他的经纪人语气中带着一些疲惫和沉重,说:“你再仔细想想。高层的态度……不太好。”
这个“不太好”究竟是有多不好,虽然没有明说,但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谢竹的视线盯着桌上的烟灰缸看,脑子里乱成了一窝杂草。
有个声音在心底不停地念叨着都这么就过去了,严深应该不可能这时候发作他,而另一个声音却也在阴森森地说着,除了那种大老板,谁还有这么大能量能影响公司高层的决策?
半晌,谢竹蠕动着唇瓣,朝自己的经纪人说了两个字。
听到那个名字,经纪人神色一滞,和他想到了一起去,迟疑地小声说:“都这么久了……”那位姓严的老板还可能记得吗?
以那位的地位,随便说句话,不说当时就把谢竹碾死,但给《成魔》换个男主还是轻轻松松的,想给谢竹教训的话,为什么当时不动手,却在隔了几个月的现在突然发难呢?
怎么看都没有这个必要。
这两人打破了脑袋都想不到,严深之所以让谢竹苟延残喘了这么久,只是因为……自家精打细算的小情人是个小守财奴,舍不得他投资亏钱,才让谢竹顺顺当当地演完了男主,又吸了一大波粉。
不过倒也凑了巧,爬的越高摔得才越疼,在人快要登上顶峰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再一脚把他从上面踹下去,才能摔得粉身碎骨。
两人怎么想都觉得严深应该没有这么神经病,特意隔了几个月再找谢竹的麻烦。
但除了这位之外,他们可能得罪的人里,确实也没有什么更有能量的了,两个人沉默地相对坐了半天,气氛沉重的近乎化成了实质。
最终经纪人说:“天晚了,先回去吧,明天我豁出面子去问问,死也要死个明白。”
他的经纪人在公司也是很有资历的了,人脉不可小觑,听到经纪人这么说,谢竹好歹也安心了一些,应了一声,忧心忡忡地走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明天一睁眼,等待他的,会是更多的解约消息。
……
在被金钱、地位和无数潜规则支配的娱乐圈里,明星也不过是资本和营销共同堆砌出的一座华美的聚光灯,只要将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从下面轻轻抽出来,这座聚光灯就会骤然熄灭。
即使是天王级别的巨星,也会在灯光熄灭后长久的销声匿迹中失去曾经的追捧与辉煌。
甚至都不用闹出种种丑闻,只要悄无声息地减少通告、片约,营销团队不再围绕着他运转,随着曝光度的降低,粉丝自然会一点点的流失,等到最后完全消失,似乎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在最开始的时候,或许还会有念旧的粉丝询问他们粉的人去哪儿了,但这个圈子更新换代的速度异常的快,一个艺人消失了,很快就就会有无数新鲜的、比之前的还要俊美的新人涌现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熄灭的灯光很快就就会被遗忘。
或许还会有极少数长情的粉丝还会记得曾经轰轰烈烈爱过的人,但也只是在愣怔的片刻偶尔想起罢了,转瞬即逝。
……
谢竹的经纪人最终还是打听到了谢竹通告被撤背后的指挥者,难以置信之后就是想办法补救。
当面诚恳的道勤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无奈严先生行踪被专业人士掩盖的很好,他不想见的人,是绝对不会被允许出现在他面前的,于是谢竹和谢竹的经纪人努力了许久,连人的一片衣角都没见着。
谢竹所有公共平台账号都被公司控制着,没有发出任何不当言论,而且因为付不起违约金的关系,他也不敢和公司全部撕破脸,就这么一点点儿持续而稳定地凉着。
像是钝刀子割肉,一点点凌迟的感觉,比直接弄出黑料逼他退圈还要痛苦得多。
不过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
顺利地将雪藏谢竹的事打点好后,严深非常满意,正好国内分公司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是时候带着自己的小男朋友回家看看了。
虽然对国外的家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但对比在国内和母亲一直住的那个充满让人不快回忆的小公寓,倒也能勉强称得上是家的。
在严深的吩咐下,苏断的团队现在给他挑剧本的准则是角色高质量、人设好、拍摄不累、并且只接配角。
这么矫情的条件,原本是很难找到合适的,但谁让严总有钱、有钱和有钱呢?
于是原本非常困难的事,就变得异常简单,即使苏断的团队不主动找,也会有许多剧本前仆后继地往他们这里送。
在苏断拍完新剧里一个男四号的戏份,又挤着上了几场综艺后,两人就一起坐上了去a国的飞机。
飞机在云层中穿行了几个小时,落地就是一列整齐的车队。
现在是秋天,位于偏北半球的国家气候凉爽,因为人口不多的缘故,宽阔的路上行人很少,高大的梧桐染了金黄,在风吹过的时候像一只只挣动的灿烈蝴蝶,开放式公园的深色躺椅上沉默地落了几片叶子。
这具身体还没出过国,苏断睁着眼趴在窗户旁,颇有些好奇地打量外面和国内差别很大的景色。
严深担心他坐完飞机不舒服,把他的小脑袋从窗户旁边扭过来,碰碰他的脸颊,问他:“头晕吗?”
苏断将脸埋在他温热的掌心中,习惯性地蹭了一下,小声说:“不晕。”
事实上他来之前就被严深压着好好的睡了一整晚,在飞机上又睡了一路,这时候精神的很,有精力没地方发泄。
蹭了一下还不算完,干脆整个人都扑腾到严深怀里,眯着眼到他怀里蹭,眼底落了细碎星辰,一副高兴的忍不住笑起来的模样。
严深被他蹭得身上发烫,在外面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弯腰捉住他的下巴,含住柔软的唇瓣,将人亲的不敢再蹭。
国外的白人还是司机第一次见自己那个常年性冷淡脸的老板在车里和人打啵,还啵出了声音,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犹豫地往后视镜里一看,霎时间又以为自己的视力也出问题了,吓得手一抖,好悬没一头把车开到一旁的小树林里。
车辆驶过不知道多少条道路,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幽静,最终停在了严家的别墅前。
那是一座几乎称得上是城堡的建筑,有着上个世纪留存下来的古典文艺风格,精细优雅而不失沉稳,铁栅栏的大门上镌刻着精细的雕花,门上锐利的尖刺犹如最忠诚的守卫,走过漫长的时光,沉默地守护着这座城堡。
虽然墙体不可避免的显出了几分古旧,但整座建筑依旧显得古朴而有韵味。
严深下车后为苏断拉开车门,脚踩在坚硬的地面上时,或许是因为对这地方感觉陌生,苏断总感觉有些轻飘飘的,抓着严深的手,左右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