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断觅完食,刚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抱着狐狸睡个午觉,就听见吱呀一声,旁边的房门开了。
临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门口,黑眸平静地看着他,声音像是石上流过的泉水,“刚吃完饭?”
苏断脚步一转,顺畅地改道去了临烛房间,“嗯嗯,聻那边情况怎么样啦?什么时候去抓?”
临烛把他按在床上,递了一杯温水给他,视线落在他微微弯起的唇角上,言简意赅地回答:“今晚。”
……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临烛说今晚伥鬼可能会来,已经设下阵法引诱。
伥鬼既然能在山庄中来去自如,那么这整座山庄里,无论哪都没有绝对的安全,跟在临烛身边虽然说起来距离鬼最近,但他毕竟是这里实力最高的人,出了事也能顺手保护一下,反倒是最安全的。
所以苏断没回自己的房间,顺理成章地留在了临烛房间里和白狐玩。
山庄主人徐老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想来临烛房里挤挤,只是话刚说了一半,被临烛冷嗖嗖地撇了一眼,瞬间怂了,最后从临烛这里买了几张护身的符就宝贝地攥着溜了。
房间内很安静,但气氛却没有外人想象中的紧张。
临烛在安静地用手机翻看着什么,白狐趴在床上,狐脸上是和人身一样的淡定,时不时将视线转向微微开着的窗户外,像是在等着什么,但因为实力足够强大,姿态又显得很随意。
苏断被它这种淡定感染了,虽然知道一会儿很可能会遇见鬼,但无论如何都紧张不起来。
这大概就是抱大腿的感觉吧,苏断想。
和白狐脑袋对脑袋地互看了一会儿,苏断生出了一些小心思,悄悄掏出来的时候偷偷塞进包里、现在被他藏在兜里的小号毛绒球,把它放在白狐面前滚来滚去,试图引起它的注意。
然而自带一身毛绒绒的白狐对此表现得很冷漠,一蓝一金的异色瞳中盛满“高冷”两个字,摊着前肢趴在床上,对滚到自己爪子旁边的毛绒球视而不见,粗壮的大尾巴偶尔和缓地在身后扫动一下。
苏断失落地摸摸它的爪爪,在心里给毛绒球打了个“不喜欢”的标记。
就在苏断捡起床上的毛绒球,准备把它揣回去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侧一股阴气袭来,拿着小小的毛绒球抬头,就看见一个面相愁惨惨的脑袋从窗外探进来,刚冒了个头就触动了临烛设好的阵法,无数纤细红绳涌出,灵活地绑住鬼的颈部以及四肢。
这长得也太磕碜了点……苏断吓得眼瞪得圆溜溜,意识到这应该就是伥鬼后才冷静下来。
红绳浸染了法力,一接触阴邪之物就会产生作用,几息之间,鬼的鬼身就别红绳上的法力灼烧的遍体鳞伤,吱哇大着被红绳拖到两人面前。
这伥鬼长得一脸倒霉相,一进来又被虐了一通,意识到眼前人的力量是自己绝对无法抗衡的,就立刻应景地哭泣起来:“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猛然收紧的红绳勒住脖子,收到符纸里,再也吱不出声了。
临烛冷淡地把符纸收起来,饭还没吃到,他暂时没心情审问伥鬼。
伥鬼只是一个前奏,他今晚的真正目的在于隐居在这里的聻。
他中午出去查探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在附近设下了一个假象,以阴气为媒,留下极其隐晦的蛛丝马迹,暗示山庄内有一尊阴器。
聻如今身受重伤,先前派出去的赢鱼又没能为他带回生魂,现在为了补充实力,绝对不会放过抢夺阴器的机会。
再加上他又隐藏了身上的气息,如今在聻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实力普通的天师,不足为惧,就更加十拿九稳了。
果然,伥鬼被抓起来后,窗边快速闪过一缕黑雾,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向远处飘离。
临烛眼中划过一抹厉色,舌尖在上颚上微微抵了抵,黑沉的眼眸中分别划过一抹一闪而逝的蓝金之色,用更快地速度踩着窗户跳出,追了上去。
整个过程发生的用时不超过一秒,苏断一脸懵逼。
虽然猜到可能是聻来了,但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对象就不见了!
看见临烛跳窗,虽然客观上知道知道这人就算是从五十楼跳下去也不会有事,他还是反射性地想去窗户旁边看看。
结果屁股才刚抬起来一点,就被床上的白狐一把用尾巴圈住手腕,被拉的又一屁股坐回来。
——这还是临烛第一次主动用尾巴碰他!
狐狸特有的粗大尾巴柔软地圈在他手腕上,因为毛毛太多,甚至让他感觉足足有小半条胳膊都陷在软滑的毛毛里了。
一时间,苏断被自己手腕上毛茸茸尾巴做成的“手铐”吸引,完全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临烛的本体还在这呢,二重身和本体是完全互通、可以随时转移的存在,就算按最坏的情况,二重身毁灭了,神思也能留在本体中,应该没什么风险。
……况且,对于临烛来说,这种情况大约只是出门吃顿外卖,他担心的好像有点太多了?
苏断用另一只没有被尾巴圈住的手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有些惆怅地想,虽然知道临烛实力强大,但对象出去打架……不,吃饭,还是免不了会担心啊!
坐在床边,苏断询问了系统,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某种程度上,这是一个逐渐虚化的过程。
人尚且有完整的形态;到了鬼的阶段,就开始飘渺不定了,可以实,也可以虚;至于聻,形态则完全化为虚无,非大能者无法察觉,所以刚刚苏断才会什么都没看到。
但因为无形化有形,所以又可以模拟世间一切的形态。
……那岂不是可以随便伪装成身边的什么东西?
听起来还是有点难对付的。
苏断脑海中刚划过这个念头,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中,水波就微不可查地掀起几分涟漪,苏断忽然控制不住地晕眩起来。
察觉到什么,白狐瞳孔瞬间收缩成一条线,警戒地从床上站起来,尾巴上毛毛炸开,凶悍扑向水杯。
但为时已晚——
眼前一阵黑雾涌动,苏断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沦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被一声细弱的叫声拉回神智。
“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