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南北杂货 报纸糊墙 3191 字 21天前

“呸,现在倒是挺会说。”

“……”

罗家院子这边,见那两人走远了,罗二娘也问罗用道:“三郎,这事你说……”刚刚那两人的意思,别说罗用,连二娘也是能听出来的。

“先看看阿姊是个什么章程再说吧。”罗用说道。

“阿姊若是同意了,你便要教?”二娘道。

“也不是不能教。”算算日子,早前跟杜惜他们一起去长安的那些弟子,这会儿应该也到地方了,不知道那一批坐垫卖得怎么样了,若是卖得好,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得有人从长安城跑这边来买垫子。

之前他们离开的时候,家里的存货基本上都被带走了,这时候若是再有其他人来买,他手头上也没多少东西可以卖给对方的,所以对于手工外发这件事,罗用并不排斥。

至于技术保密方面,说白了这羊毛毡坐垫也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就是一个精细。听赵琛他们说,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就是用羊毛毡片搭建的蒙古包,杜惜之前也说过,长安城中流行一种羊毛毡帽子,也是从草原上过来的东西。

目前来说,只是没人把羊毛毡这个东西加工到这么精细的程度而已。

罗用就是沾了二十一世纪的光,对于三维立体什么的,多少也是有点概念,读中学的时候学校里也有美术课,再加上又有空间里那些花卉图片,照猫画虎,做出来的作品倒也不错。

真要论手工技术,他跟七世纪的手艺人那还真是没的比。这时候若真有那能工巧匠见着了罗用卖出去的垫子,想要仿制的话,难度应也是不大的。

竞争在所难免,如果说罗用这边有什么优势的话,一个是做得早,扬名早,他就是做这羊毛毡坐垫第一人,名正言顺。另一个就是价格低产量大,价格低他已经基本做到了,产量大还需继续努力。

今年开春的时候,赵琛先后送了两批羊毛过来,这些羊毛和羊绒分拣开以后,羊绒因为数量稀少,消耗起来就显得比较快,羊毛的数量那可就多了去了。

他家后院一间屋子里,囤了快要有满满一间屋,夏秋的时候拿出来晒过两回,又从城里买了许多防虫的草药包,和那些羊毛一起打包存放,多少能起到驱虫的作用。现在,罗用也是时不常就要去那屋看看,就怕自己一个没注意,那些羊毛就坏了。

在这种情况下,罗用当然也是希望这些羊毛能够早早消耗掉,做成垫子卖成钱。

刚刚林大嫂过来说这个事的时候,罗用也是有些心动,但一想到大娘的立场,他就硬忍住了,假装听不懂,没接对方那个话茬。好在那对夫妻也是要脸面的,到底没有把话说破,事实上,就算他们说破了,罗用也是不能应的。

不能让林家的人越过大娘直接找他谈事,这个头不能开。

第51章 千里走单骑

林大嫂虽还有些豁不开面子,但奈何实在太想做这个活计挣钱。

最后想来想去,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她那两个儿子打算打算,罗家现在眼瞅着是越来越出息了,林家这边有啥,就是死守着一个做醋的方子。

罗三郎现在还在孝中,待他出了孝期,还不定能有怎么样的一番大作为,十六岁就能得圣上赏赐的人,古往今来,掰着手指头怕也算不出几个。

想通了这些个事情以后,那面子好像也就不那么抹不开了,这一日,林大嫂便拉着罗大娘说话,言道:

“嫂嫂我就是个蠢人,活到大几十岁,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拎不清个一二三来,大娘啊,从前都是嫂嫂不对,你可莫要与嫂嫂较真才好。”

“嫂嫂这是怎的了,怎的说这般严重的话,可是有什么事?”大娘连忙道。却并不提什么较真不较真的,只管问她有什么事。

被人排挤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怎么可能凭这三言两语就叫她轻易给抹过去。

“嗨,倒也没什么事。”林大嫂支吾道。

“大嫂若是有什么事,尽管与我说。”这林大郎林大嫂去过罗家院子的事,四娘早前已经跟她通过气了,那丫头鬼灵精,知道什么话能拿出去说什么话不能,二娘倒也放心将这些个事情交给她。

林大嫂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终还是说了,只道自己想从罗用那边拿了那做垫子的活儿回来做,想让大娘帮她问问,却不提她和林大郎二人先前已经去过罗家。

“我道是什么事,大嫂既然想做,我帮你问问三郎便是。”罗大娘听她说清了缘由,很爽快便把这个事情给答应了下来。

倒不是她非要摆出个大方姿态,罗用那边的态度她已然知晓,这时候罗用刚好也缺一些做工的人,林大嫂等人既是有意,那便成全她们又何妨。

早前这林大嫂林二嫂排挤她,主要就是不给她动家里的织布机,在老两口那里做出她二人要比罗大娘更加手巧能干的假象,其他也没什么,最多时不常地说几句酸话。

现如今她们便自个儿的好好织布,好好把这恶果给咽下去,至于其他方面,大娘倒也没打算把事情给做绝了,老两口身体还硬朗,他们这一家子,至少也得再同吃同住个一二十年的,关系太差了日子也是难过。

倘若这二人咽不下自个儿酿出来的苦果,只肯叫别人吃亏自己却受不得半分委屈的话,那罗大娘现在也是不怕她们的,要闹便闹吧,闹得狠了,最多回罗家那边躲几天清净。

罗用现在做出来的姿态,摆明就是要给她撑腰,都这样了,她若还是那般软趴趴任人揉捏,就算是白白叫人欺负死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说到罗用,大娘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小时候有一回,罗用夜里尿床。

那阵子罗父罗母正忙着秋收,那一年地里的收成不好,想着秋后的赋税徭役和马上就要到来的冬季,两口子压力很大,脾气也不好。

那日一早,罗母在院子里喊罗用去挖野菜,罗用就在屋子里应了一声,老半天没见出来,罗母还骂了他几句。

待他二人下地去了,罗用才敢从屋里出来,抹着眼泪跟大娘说:“阿姊我裤子湿了。”

什么裤子湿了,分明就是尿裤子了,大娘还闻着一股子尿臊味,只到底也没有揭穿他,只把自己的一条裤子借给他,叫他把脏裤子换下来,帮他洗了。

他们家那时候着实很穷,勉强能给那几个小的一人凑出一身的布料已是不易,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衣物,大娘因为要做家务,又常常在村子里行走,这才能多一身换洗的衣裤。

于是那一日,罗用便穿着大娘的裤子,在外头挖了大半天的野菜,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的那一条裤子也干了,这才换回去。

想想三郎现如今那百般能耐的模样,再想想他从前那尿裤子哭包模样,大娘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

罗三郎:“阿嚏!”

“阿兄,可是着凉了?”四娘这时候正抱着一个冻梨吮得津津有味。

中午的时候吃了一大碗炸酱面,然后又从檐下拿了冻梨泡在清水里,待到泡得化了冰,从水里捞出来,摘掉蒂子吮一口,满嘴儿的甜蜜蜜清清凉,别提多爽快了。

“无事。”罗用吸吸鼻子,继续画他的花样。

为了保护视力避免近视,他也不敢总让自己在油灯下画画,所以最近白天也画,画着画着若是画不出来了,就寻个由头去自个儿屋里待一会儿,从空间里摸出书本看一看。

“四娘,待吃过了梨子,你和五郎一起磨些面粉出来吧。”二娘洗刷完了碗筷,抹着手上的水渍,对四娘说道。

“哦。”四娘吸溜完一个冻梨,将梨皮梨心往豆粒儿跟前一放,拍拍手站起来,进屋掏麦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