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世子和夫人随老奴来吧。”
苏妗优雅点头,边走边关心道:“父王情况怎么样了?”
“王爷还在昏迷中,不过叶太医已经暂时控制住王爷身体里的毒性。叶太医说,只要能在一个月之内找到解药喂王爷吃下,他就没事了。可要是一个月之后还找不到解药……”方才轻快的声音一下变得沉重,越忠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可那话里的未尽之意却是明晃晃地摆在了那。
苏妗心头倏然一沉,因为见到胖儿子而生出的喜悦也生生被压去了一半。她沉默片刻,又问:“那母妃怎么样了?这些天她又要照顾父王又要照看福生,一定也是累坏了吧?”
越忠一怔,没说话。
苏妗见他神色不对,心下不由一跳,这别是她婆婆也出什么事儿了吧?
越瑢见此也是眉头微拧,看了过来:“母妃怎么了?”
越忠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许久方才苦笑了一下说:“自打王爷中毒昏迷那天起,王妃就把自己锁在了玉京院里……谁都不见了。”
小两口皆是一怔。
苏妗愕然不已地问:“这是为什么?”
越忠低头说自己不知道,苏妗看得出来,这位一向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对萧氏这个女主人生出了极大的失望与不满。
苏妗能理解他的心情,同时也实在不明白萧氏在想什么——就算再不喜欢她公公,看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她也不该在这种时候丢下他不管啊。这可是生死大劫,不是一般的小病小痛。再说这么多年来,她公公一直都对她一心一意,呵护有加……
不管有什么样的苦衷,她这么做都太让人寒心了。
苏妗这么想着,面上却什么都没说。她不知道镇北王和萧氏之间的过去,没有资格随意发表评论,因此只抬头朝越瑢看去。
越瑢看起来很平静。
方才那一瞬间的怔忪之后,他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似乎并不意外萧氏会这么做。然而看着他眉眼间突然多出来的那些冷意,苏妗却知道,他心里不是不在意的。
她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可一时又说不出安慰的话,便只能温声转移话题:“近来府里的事儿,实在是辛苦忠叔了,您瞧您,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回头我就吩咐厨房给您做些补品,您好好补补身子。”
越忠一听,忙道:“不用不用,夫人太客气了!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苏妗是真心感谢他,没管他的推辞,当即便叫来丫鬟要吩咐下去。
却不想越忠竟然急了:“夫人,真的不用了!就现在这样瘦一点儿挺好的!要不然太胖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瘪下去不少的肚子,“这,不好找媳妇儿啊。”
猝不及防的苏妗:“……?!”
因自家老娘的冷酷无情而心中不快的越瑢也是嘴角一抽,抬头朝他看去。
越忠被他们看得红了脸,但还是轻咳了一声,有些羞涩地说:“老奴前头那媳妇儿不是走了十来年了么,前段时间王爷说要给老奴找个新媳妇儿,可老奴这么胖,谁看得上我呀,所以老奴就跟王爷说,等我想法子瘦下来之后再琢磨这事儿……结果没想到,就这些天一忙,竟真给瘦了不少。”
正好镇北王的房间到了,他指指半开的大门,一扫方才的沉郁笑了起来,“眼下就等着王爷醒来给老奴挑个合适的媳妇儿了。”
苏妗听得动容又有点想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忠叔了,等回头父王醒了,我替您催他,让他赶紧把这事儿给您办了。”
“哈哈行,那老奴就先谢过夫人了!”越忠说着就领着两口子进了屋。
屋里,镇北王正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而比他们先一步进门的宋修和,正一扫方才软趴趴的样子,精神抖擞地坐在一旁检查着他的身体。
***
宋修和和越忠说的差不多,镇北王体内的毒性暂时被压住了,只要能在一个月之内服下解药,他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但问题是他所中的这种毒十分罕见,想要配出解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宋修和表示自己一定会竭尽所能,并让人搬来了一张小榻放在镇北王的床边,准备直接在这屋里住下,好随时观察镇北王的情况。
苏妗和越瑢见自己帮不上忙,也没再留下来打扰他研制解药,抱着胖儿子回屋后各自洗漱了一番,又吃了点东西,这便歇下了。
连日奔波,两人都十分疲累,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缓过神来。
值得一提的是,昨晚苏妗洗完澡换回女装之后,小福生终于认出她了,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然后用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口中抽抽搭搭的,像是在说:你为什么突然就不见啦?你是不是不要我啦?我会乖乖的,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呀?
苏妗被他那委屈巴巴的样子看得眼泪都冒出来了,抱着他的小脸蛋连亲了好几口,方才把那股汹涌而至的酸涩感压下去。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也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看着怀里这胖嘟嘟的小家伙,却突然有种浑身长满了软肋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可怕,反而让她甘之如饴,半点抗拒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这大概是就是做了母亲的感觉吧,她想。
一旁被母子俩彻底无视了的越瑢有点好笑也有点不是滋味。但见媳妇儿泪眼汪汪的,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到底没有不识相地去打扰他们,只在后来睡觉的时候偷偷捏了儿子屁股好几下,又伸手将母子俩一起抱进怀里,这才找回了一点点存在感。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越瑢就被越忠请过去了,说是有些府里的要务要跟他商量。
苏妗目送他出了门,这便叫来自已院子里的管事嬷嬷,问起了自己不在家的这一个多月里,府里发生的事情。
管事嬷嬷一一回答,苏妗了解得差不多之后,便点头让她下去了。
“球球,脑虎,嗷呜!”
这时怀里的小福生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苏妗回神一看,发现竟是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小布球。
这小布球比福生的拳头大一点,球面以锦缎制成,上面绣着一只正在草地上打滚,憨态可掬的小老虎,瞧着十分富有童趣。
还有这布球里面,也不知装了什么,晃动的时候竟会叮咚作响。大约是怕孩子手小拿不住,这布球一头还接了一段质地柔软的红绳,正好能套在小家伙肉呼呼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苏妗挺新奇的,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玩具。
“回夫人,这是林嬷嬷给小少爷做的小玩具,奴婢也不知它具体叫什么。”回话的是苏妗身边另一个名为染月的丫鬟。
苏妗一怔:“林嬷嬷做的?”
“是,林嬷嬷手可巧了,给咱们小少爷做了不少新奇的玩具呢,”染月笑着从一旁的小榻上拿了个鼓鼓囊囊的小褡裢过来,“还给做了个兜儿装这些小玩具,您瞧,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