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节(1 / 2)

“还在北赢。”

秦臻沉默着,洪宝德在一旁哭,捂着嘴,失声痛哭,他走到她面前,拍拍她哭得不停颤抖的肩,说:“别哭了,明天我去北赢把景姒带回来。”

洪宝德咬着牙,眼泪模糊了眼睛,看不清秦臻的脸,可是她知道,他一定很难过,像她一样难过得快要死掉,或者,比她还要难过。

他不哭,什么都不说,转身出去,一步一步都走得很慢,弓着背,踉踉跄跄地走出屋,抬脚,扶着门口迈出去,身子一晃。

洪宝德咬着牙,哭着喊他:“秦臻……”

他走出门口,回头看了洪宝德一眼,一双瞳孔,没有神,对她摇了摇头,然后一口血吐在了门上。

“秦臻!”

秦臻往后栽倒。

他就这么倒下了,洪宝德曾以为秦臻是铁打的人,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站得直直的,给她和景姒顶着,原来,他也会倒下。

左相府门口,暗处站着一个人影,拄着一根棍子,站了许久许久,影子被高挂的灯笼拉得斜长,他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帷帽,黑纱遮住了脸,与夜一样的黑色。

相府里有惊叫声,有哭声,呼天抢地的声音,许久许久才停息,那人拄着棍子转身,佝偻着背,一瘸一拐地越走越远,走到巷子深处,他绊倒了,倒在地上起不来,捂着嘴咳嗽,一口血喷在手掌,渗出了手指,他撑着地,起身,摇摇晃晃了两下,又狠狠跌倒,反复几次之后,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仰面看着天,风吹开了他的帷帽,露出一张俊秀的脸。

戎平军少将军,古昔……

他平躺在地上,睁着眼看着天,嘴角不断渗出血,梦呓般喃了一句:“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的命是她的。”

风吹,他闭上了眼,血腥散开,夹杂在风里。

这时,左相府外停了一辆马车,一个人风风火火地从马车上下来,火急火燎地大喊:“古昔呢?古昔在哪?”

“快告诉我,他哪去了?”

是大楚宣王凤容璃的声音,疯了似的。

三四月芳菲,正是好春时,北赢大乱。

北赢野史有记:楚彧妖王继任七年时,妖后薨,妖王大开杀戒,残暴无比。

不过半个月时间,楚彧诛杀了很多很多妖,当日派遣去保护妖后大人与诛杀紫绒貂一族的几位妖主及宗族,全部被诛杀,不论有罪没罪,祸及宗族三代。

天华山,夜明洞。

荣树正在洞里头对着镜子欣赏一个最近长长了的鹿角,悠哉悠哉心情正好,无常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一惊一诈:“妖主!来了,楚彧妖王来了!”

荣树放下镜子:“来了就来了,慌什么,你躲在洞里别出去。”

然后荣树放下手里的镜子,整了整仪容,出了夜明洞。

没有千军万马,只有楚彧一个人,北赢的万妖之王,单枪匹马来了,真真是有胆识,像他年轻的时候。

荣树抱着手靠在洞口:“来找我算账?”

楚彧言简意赅:“来杀你。”

他笑,十分随兴潇洒,信誓旦旦地说:“你可杀不了我。”抱着手瞧了楚彧一眼,这张脸,还真特么美得碍眼,比凤青那张脸一分不差,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很欣赏你,我一直都想将听茸境夷为平地来着,正好,你代劳了,也不枉我费尽心思一场。”

楚彧一句话都不多说,幻了把剑,直逼荣树。

他脸一黑:“老子话还没说完!”

楚彧一剑砍过去,剑气削了荣树嫩绿色的衣袍。

荣树笑了,继凤青那只讨厌的老凤凰之后,又有一个可以跟他大打一场的人了。

北赢野史有记:北赢妖王大战荣树妖主,邪妖一族,洞穴三千,全部摧毁。

后来,北赢有传,妖王尊上与荣树妖主大战了一天一夜,荣树妖主不敌,被楚彧妖王锁进诛妖台,赤练银火烧了三天三夜却不死不灭,被妖王尊上封印在了诛妖台下,永生不得出世,邪妖一派逃的逃,死的死。

从狮炎,到听茸境凤青妖尊,再到邪妖荣树妖主,北赢几位高手中的高手,都相继栽在了妖王楚彧的手上,怕是此后,北赢再无谁能敌楚彧妖王。

大阳宫里,菁华面见妖王。

他道:“尊上,已经找到了。”

楚彧坐在大殿的龙座上,一身戾气,蓝色的瞳带着殷殷红色,道:“带过来。”

菁华命人将明缪带进殿中,满身的伤,蓬头垢面的,狼狈脏污不堪,被银锁捆绑着,银器所伤的伤口有些已经腐烂了,脓血流出来,她被推搡着进了殿,有人扣押着她,将她按在地上。

楚彧走下龙座,冰冷阴戾的一双眸,锁着地上的明缪。

她抬起头,笑了:“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一眼了。”

从七年前到现在,这还是楚彧第一次用正眼看她,何其可悲。

楚彧后退了一步,他说:“你真恶心。”盯着地上的女子,眼眸中全是嫌恶,“原来貂族长得这么恶心。”

她知道,楚彧有多憎恶她,有多恨她,也好,总好过见她是谁他都不知道得要好,至少让他恨着,也能让他记着,不是吗?

明缪不怒,反而笑了,牵扯脸上的肌肉,横七竖八的伤口有些狰狞,说:“我恶心又怎么样?也许日后你还会日日对着我。”

楚彧眸光骤然一凛,红得像新鲜的血色。

明缪抬起头,非但不躲,还迎着他的视线凑过去:“想杀了我?”

楚彧眯了眯眼,极度厌恶的口吻,嗓音也冷得刺骨,他说:“多碰你一下,本王都嫌脏。”不在看地上的女子一眼,楚彧冷声令道,“带下去,用极刑折磨至死。”

极刑,极刑……

那是北赢最残忍的刑法,不会一击致命,三十六种刑法逐一尝尽,濒临死时,又会被救回,再接着折磨,周而复始,直到血流干,长不出新肉,再涂了药扔进蛇窟,被活活撕碎,连骨头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