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中,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医生喊着卜晴的名字,让她进去。
卜晴强作镇定的朝李婶婶、李叔点点头,上前和那医生一起进入手术室。奶奶的情况很不好,腿骨骨折、脑中发现轻微淤血,并伴有中度贫血……
“医生,请问我现在该怎么办?”卜晴心底升起一丝希望。
“我们的建议是尽快转院,到设施更齐全的医院去做个详细的检查,接受脑部手术治疗。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帮您联系宁城的医院。”医生说完,将手中的文件夹举起:“请在这里签个字,我们好把病人送去病房。”
“我要求转院!”卜晴冷静说完,又问:“你们医院能不能派医护人员随车同行?”
“可以,手续办完,车子可以马上出发。”医生说着,领她去换了无菌衣,一起进入手术室。
奶奶的麻药还没过,卜晴看到之前的手术只是给接骨,害怕失去她的恐惧感,再次笼罩心头。等她办妥所有的手续,已是夜里9点多。
她不好意思再麻烦李婶婶和李叔,劝着他们回了洵口,自己跟车回宁城。还没出临泉县城,弟弟又来了电话,问情况如何。卜晴说完转院去宁城的事,手机电池正好耗尽。
临泉中医院的车半夜快五点才进到宁城,这边同意收治的省人民医院,已经安排好了病房,和相关的医生在等着。卜晴感激莫名,在省医院护士的指引下,迅速去办理了住院手续。
做完ct,医生表示淤血不是太严重,让她接着带奶奶去做其他的各项检查,一忙就忙到第二天快中午。卜朗到的时候是早上9点多,卜晴听他抱怨,才想起自己一直忘了给手机充电。由于十几个小时没合过眼,她累得走路都打飘。将手机连上充电器,趁着医生还没定下手术方案,卜晴嘱咐卜朗一番,趴在病床上打起盹来。
另一边,连夜赶去洵口的张乐成,因为联系不到卜晴,只得在临泉住了一晚。从临泉到洵口只有10多公里的路程,他想着不太远,睡到10点多起床后先去吃了点早餐,尔后去超市买了一大堆的营养品。
轻车熟路的开着车来到卜晴家门外,看不出颜色的木门上挂着一只大大的锁头,门口的位置还奇怪的停着一辆,宁城牌照的黑色沃尔沃。
张乐成担心不已,也没注意沃尔沃上有没有人,喊了几声不见有回应,赶紧去敲隔壁家的大门。开门的正是李婶婶,听他说是卜晴的朋友,马上好心的告诉他,卜晴昨晚连夜回宁城了。张乐成问清楚卜晴奶奶转去的医院,立即千恩万谢的回到车上,掉头离开。
他的车子离开没多会,沃尔沃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俞知远寒着张脸下来。他抬眼缥了下前方路口,白色宝马已经消失不见。转回头,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握成拳头,脸色阴霆的盯着卜晴家紧闭的大门。难怪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起诉自己,原来人家还早就找好了下家……
第6章
既然来了,俞知远也没打算马上回去。
就眼前所见,卜晴的家庭条件,似乎比想象中更糟糕一些。他在门口站了一阵,敛去眼中的怒意,转身微笑着朝还没进门的李婶走去。客气打过招呼,俞知远借口说自己是来垂钓的,想问问附近有没有家庭旅馆。
李婶婶狐疑的看着他,似乎不太懂他口中那个家庭旅馆,到底是什么意思。
俞知远不动声色,再次客气的问她家中有没有空房间,自己愿意花高价借宿一天。洵口只是个偏僻的海边小镇,大部分居民靠打渔为生,别说是旅馆就连大一点的饭馆都没有。可以说他之所以这么问,完全是故意的。
李婶回头看了看自家的两层半小楼,有些为难,又动心他口中的高价。丈夫前段时间出海伤了腰,她四处打零工,赚的都不够花的多。可惜家里的房间也是刚刚够住而已,根本腾不出空房。
俞知远见她半天不说话,马上趁热打铁,拉开拉链从包里拿出5张百元大钞递过去。并恳切保证,自己只住一天天黑就走,绝对不动房里的任何东西。
李婶犹豫半晌,想着卜晴和老太太都不在家,自己又有她们家的钥匙,让他住一天应该没问题。于是操着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小声询问:“我们家的房间没有空的,不过小平房暂时没人住,不知你是否愿意住。”
“小平房也是你们家的房子?”俞知远明知故问。
李婶有些尴尬:“是我们家邻居,刚巧昨天晚上老太太让孙女接到省城去了,这房子就空了下来。”
先前在车上,俞知远多多少少听到她和宝马男的对话。这会又听她这么说,遂懒得仔细问,随手又从包里数了几张钱出来,一起递过去:“这些您都拿着,我本来是要住一个房间的,现在住了整套房,租金理应多付些。”
李婶难为情的接过钱,她私自做主,把卜晴家的房子借出去,本来就很不安,哪还敢收这么多钱。她点了下数,从里面抽了两张出来,余下的全都态度坚决的还回去:“两百就够了,不用这么多!”
俞知远见多了为钱不折手段的人,李婶这样反而让他觉得不自在,索性装出生气的样子,表示不收的话他就不住了。李婶讷讷把钱收好,说自己没带大门钥匙,转身进了自家屋。
一分钟后,李婶拉着丈夫一起,笑容腼腆走出来直接过去开门。俞知远客气道谢,跟在他们夫妻身后往里走。进门是柴房,黑漆漆的堆着一些柴禾。往里右手边有个摆了一张竹沙发的小厅,左边是红砖砌起来的简易厨房,往那一站就感觉四处漏风。
看过厨房和后面同样自行搭起来的厕所,几个人返回了小厅,随意闲聊。俞知远环视一圈,注意到竹沙发后的墙上,那幅黄山迎客松镜画的玻璃后面,夹满了卜晴和弟弟的照片。他故意凑过去,好奇的问李婶照片上的女孩有没有对象。
李婶闻言叹了口气说没有,还八卦的问他有没有对象,俞知远摇头表示自己也还没。李婶听他讲完瞬间月老上身,把卜晴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还热情的给他留了号码。
俞知远但笑不语,佯装感激的存好卜晴的号码,接着询问她的家庭。谁知李婶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连声说卜晴太可怜,并大致讲了下她的弟弟的身世。
他倒是知道卜晴无父无母,只是没想到她以前会过得如此艰难……俞知远心口有些发涩,巧妙岔开话题。
李婶夫妇俩陪他说了会话,又指明附近比较容易钓到鱼的地方,留下钥匙高兴离去。还真不担心自己是坏人,俞知远听着掩门声响起,小心翼翼的坐到竹沙发上,仔细打量着这个家徒四壁的家。
“不要这么武断的下结论,兴许人家没你想的那么坏。”杜御书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俞知远收回思绪,心里的一角忽然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靠在竹沙发上歇了一阵,他给杜御书去了个电话,让他去省人民医院查查,卜晴奶奶到底得了什么病。电话打完,他饶有兴致的起身推开了正对着沙发的那扇门。
入眼所见是一大一小两张木板床,大床的床尾有个老旧但是很干净的衣柜,旁边放着一张折叠床。想着卜晴每次从宁城回来,就和奶奶、弟弟一起挤在这么小的房子里,他忽然有些理解她为何会住到千金巷。
默默看了大概10分钟,他想起自己先前和李婶说的话,立即装模作样的回到车上往海边开去。
这一片海域所受的污染相对要低,无论是海水的颜色,还是头顶的天空,都蓝得格外的透明澄净。俞知远独自坐在巨大的礁石上,一直垂钓到黄昏。
准备收杆时,杜御书那小子总算来电话。卜晴奶奶的情况不是太严重,并且已经有人帮她,将老人安排到高科病房。说完他贱兮兮的笑问:“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要你管!”俞知远骂了一句,挂了电话便开始收杆。
虽然他来洵口的本意,并不是为了钓鱼。但在海边吹了一天的风,一条鱼也没钓上来,多少有些扫兴。加上杜御书的那一通电话,他的心情瞬间又变得十分糟糕。
开着车子回到卜晴家门外,隔壁的李婶一家全都热情地围了过来,请他过去吃晚饭。俞知远客气推辞,解释说自己有急事马上就得走。李婶脸上写满了失落,只好转头吩咐自己的儿子回屋搬东西。
俞知远趁空打开卜晴家的大门,进去拿走了一张镜画里的照片,顺便在沙发上放了点钱和一张下午钓鱼时就写好的字条。刚锁好门,李婶的两个儿子抬着一大筐的海鲜过来,说什么都要他带回去,还说这是卜晴的意思。
原来他的妻子,在外人面前还有这么淳朴的一面……俞知远不是滋味的谢过,自己动手将海鲜放到后备箱,别了李婶一家,抓紧时间驾车返回宁城。
宝马男早上才从这离开,到了下午竟然能在病床紧张的省人民医院,申请下来高科病房,关系看起来挺广嘛!俞知远心里憋着股气,一路紧赶慢赶,只用了不到四个小时便回到宁城。进入市区后,他晚饭都没吃,直接开车去了省人民医院。这一次,他十分期待,甚至是好奇的想知道卜晴还能怎么躲。
第7章
将车停进停车场,俞知远根据杜御书提供的高科病房号,气定神闲走进电梯。
洵口一行,他发现卜晴给自己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
电梯在21层停下,他随意整了下身上的卡其色t恤,步伐从容地朝病房走去。房门没关,里面仅有一名护士在更换布草。他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住,礼貌询问病人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