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2)

嚎哭了一阵,陈永华首先从悲恸中醒觉过来,他看看还在抱着朱锦泣不成声的郑克臧,轻轻的用手碰了碰边上的刘国轩,刘国轩一惊,抬起头来,却见陈永华冲着郑克臧那边努力努嘴,刘国轩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

于是陈永华直起身子:“王上已然逝去,然东宁一日不可无主,监国世孙乃先王所钟,当刻继王统,以全先王遗命。”

久病未愈的陈永华的声音其实并不高,夹杂一众嘈杂的哭声中也算不上太清楚,但他一开口,屋内明郑重臣们的注意力就瞬间集中起来,除了郑克爽和郑克举母子外,谁都不愿意漏了这个拥立的第一等大功劳。

若是说陈永华的声音不够响亮,那接下来刘国轩的声音就只能用中气十足来形容了:“陈大人所言甚是,先王不幸中道崩殂,然本藩王业还需承继,臣,武平伯刘国轩,奉先王遗命,恭请世孙即刻继承藩主大位。”

随着刘国轩的声音,一众臣下齐齐应道:“臣等恭请世孙即可承继藩主大位。”

郑克臧无力的站了起来:“众位大人的好意余心领了,可余年不过十八,又如何承担的起这东宁大业,顾不敢轻易受命,还望众位大人还是另选贤德之辈,以免本藩事业相继无人,余日后也不好去见列祖列宗。”

所谓推戴自然不能一推就成功的,自古以来都是要经过几番装模作样的推辞才能终告成功的,因此众臣们对郑克臧的态度并不奇怪,反而因此还要作出一副更加恭谨的态度来,于是陈永华再度进言:“世孙贤德东宁上下皆知,如今清虏虎视眈眈,若是东宁无主内乱岂不让鞑虏痛快,还望世孙以东宁百姓及光复大明江山为念,即刻继承先王之位。”

刘国轩和群臣们跟着拜倒:“请世孙以东宁及光复大明江山为念,即刻继承先王之位。”

郑克臧悲声未改:“父王刚刚弃余而去,如今尸骨未寒,余实在不忍心此刻就撒手不顾。”

刘国轩再进言道:“人子之孝固然重要,然如今清虏势大,国家存亡之际,忠孝不能两全之时,还望世孙稍遏悲伤,为东宁苍生舍孝尽忠。”

陈永华率着群臣三拜道:“还请世孙稍遏悲伤,以国家为先,即可登临藩主之位。”

按道理戏演到这个份上,郑克臧应该顺势就接受了群臣的推戴,然而,他却似乎态度坚决:“人非草木精怪天生天养,乃父母所生父母所养,若不能生不能尽孝膝前,死后不能结庐守灵,又何必奢谈为国尽忠,诸位大人不必再劝了,余决心已定,当为父王守孝三年,诸位大人还是另选良贤,万万不可因余一人而误了数十万东宁百姓。”

一众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当然冯锡范却有些窃喜,不过他却不敢冒头出来,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陈永华咳嗽了几声:“世孙纯孝,臣原本不该再劝,然王上遗命世孙接掌东宁,世孙不可不受啊。”

群臣们眼睛一亮,陈永华这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用的正好,如此一来郑克臧要是再拒绝的话那也是不孝,果然,郑克臧一听眉头拧了起来,好半天之后才叹一声:“众位大人苦苦相逼,令赤子不得寄托哀思,这如何是好。”

“世孙可守灵二十七日以作斩衰之期。”陈永华如此进言着,说罢见郑克臧面露犹豫之色,他忙补充道。“世孙不愿立刻继称王号,或可在二十七个月内继续以监国世孙名义秉政,待斩衰期满再正式继位不迟。”

“也只好如此了。”郑克臧终于点头应了下来,但他有个条件。“即便斩衰期满,余也不称王号。”群臣们只要郑克臧答应继承藩主大位就算完成了拥戴的程序,因此对于郑克臧暂时不称王的决议并没有任何的异议,反正这也是形式,哪怕郑克臧从现在开始自称百姓,但谁又能让东宁改了主人。“书制也不称喻而称令,若是众位大人能答应,余就勉为其难做个不孝之子了。”

这话基本是废话,所以他的声音刚刚落地,众臣们一致跪倒:“臣等参见监国世孙,世孙千岁、千千岁!”

郑克臧低头看了看郑克爽和郑克举母子,李顺娘乖巧的抱着儿子行礼着,倒是郑克爽有些不知道方向,好半天之后才小声的跟着众人一起山呼,郑克臧缓缓的点点头,今后就是自己的时代了……

第086章 消化銮仪卫

由于东宁气候炎热不宜停灵过久,所以郑克臧很快就把朱锦下葬于朱成功的坟茔旁,与唐和娘、陈昭娘一起合葬。说起来郑氏虽然不是朱明皇室,但除了朱成功是暴丧匆匆治穴外,其余人的坟室还是相当考究的,其中朱锦为自己所造之墓就整整花了十年功夫。不过再精美的墓室,活人是享受不了的,随着最后一捧封土的落下,所谓尘归尘土归土,一代王者就此彻底在人们的眼前消失了。

“岳丈,”回到曾经在为陈昭娘守灵时居住过的慈庵之后,郑克臧把几位军政大员都请了过来。“父王已逝,当下最关键的是镇之以静,还望岳丈能不辞辛劳坐镇安平,以定人心。”

“请世孙放心,”陈永华保证着。“舍了臣这把老骨头,也一定要替世孙稳住东宁政局。”

得到了陈永华的保证,郑克臧的目光看向刘国轩:“武平伯,父王薨逝的消息传过海峡,清廷会不会有所动作?大丧之后军中人心如何?一切还要拜托武平伯了。”

“臣省得。”刘国轩沉声应道。“臣即日就出镇澎湖,定不让北虏有可乘之机。”

“冯大人。”郑克臧接着看向一脸悲容的冯锡范。“父王新逝,民间或有不安,但春耕在即,事关东宁百姓一年生计,不能不加以约束督导,陈先生身子有恙不能远行,所以就烦劳大人辛苦一趟,替余巡视东宁各地如何。”

冯锡范身子一哆嗦,他明白郑克臧这是怕自己在他守灵期间在中枢闹事,所以一脚踢开,但现在郑克臧可谓大权在手,而自己欲同郑克爽联姻的图谋也被郑克臧破坏,在此情况下若是还不能表示出臣服的态度,接下来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