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2 / 2)

“真奇怪啊,南面怎么给大清差了那么多,这王上可待咱们真好。”刘二不解的说着。“可为什么非得把咱们从老家带到这呢?要是留在老家该多好。”

刘二这边迷惑不解,挨家挨户送完东西的乌大人一行回到大车上也在说着话:“程兄,这些时日可是幸苦了,乡里的风评不错,想来今年考成必然是个优,说不定明年就要高升了。”

对于乌大人的恭维,程姓的乡保长却苦笑一声:“也就是适逢其会吧,不过这个优可不好拿呀,忙前忙后的足足三个多月,还要跟四邻八乡争这个争那个,真是一倒头就想睡,根本没想过区区一介乡官都会这么累人。”

“也就是你我这样从小吏中简拔的才会如此拼命,听说几个由乡试上来的,不是遭到训斥就是自己辞官不做了。说来也真是可笑,这等文痞平日里道德文章像模像样的,一旦做些实务,一个个就原形毕露了。”

“不是说,乡试出来的,一概不能先下到乡里任事嘛?怎么?”

“这不是当初没想到要在湖广推行官府下乡嘛,王上一句话,下面跑断肠,忙中出错呗。”乌大人呵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泥沙俱下,大浪淘沙嘛。”

“这倒也是。”程保长点点头。“不过人家十载苦读的功名一朝没有了,该不会破口大骂吧,这干腐儒向来仗着人多势众……”

“他们敢!”乌大人脸一板,打断道。“王上虽未开国,但却是开国之君,杀伐果断,又岂会听任区区腐儒搅乱既定国策,那些腐儒真个闹事,想来是自取灭亡而已。”

“腐儒们是不敢攻击王上和国策,但未必不会攻讦你我之辈吧。”

“攻讦,拿什么攻讦。你我虽然都是胥吏出身,但以前是没有向上的路径,只能搞些手段自肥。可如今王上给了咱们通天梯,你我就不想光宗耀祖吗?”乌大人表情严肃的说道。“再说了,到了正八品就得异地任官,没有根基,想私下渔利也难。”

“哎哎,乌兄,这话你是蒙外行呢。”看着乌大人义正严词的样子,程保长却笑了起来。“你敢说王上赐下的恩典,你们没有从中过一道,肉少割一刀,盐糖少上个几钱,甚至报告些个途中损耗,这不就钱来了吗?”

“或许有人敢,但我是不敢。”乌大人摇了摇头。“一来此事涉及内务厅、库房、刑房等众多衙门,万一期间有一个发难,大家都得完蛋;二来县里、府里甚至监察院对此都盯得很紧,不敢胡来;这第三,王上肇建新朝在即,大家都有可为,这个时候我可不愿因小失大。”

程保长沉吟片刻:“这倒也是,新朝新气象吗……”

第395章 南书房里

紫禁城南书房里,一众满汉大臣正肃手而立着,由于屋里屋外的温差太大,不少穿着贾棉内袄的大臣们的头上都已经沁出了汗珠,但是面前的康熙不怒自威的坐在那紧盯着,谁也不敢分出心神来悄悄擦拭一把。

“怎么都不说话,这大清难道就是朕一人的?”康熙淡淡的说着,声音不高但足以让所有人的臣子们把头垂得更低一点。“江南丢了,湖广丢了,川中现在也快完了,大清已经成了破船,你们是不是都想急着往外跳啊!”一听此言,保和殿大学士王熙以下满汉群臣纷纷跪倒,口诵不敢,康熙不悦的摆摆手。“跪,跪,跪,一天到晚只知道跪,跪能解决事吗?”

康熙这话是有因头的。两天前,户部汉尚书陈廷敬上了一道折子,把明年的收支状况一列,然后得出一个明年预计亏空一千万两的结论,请示康熙如何弥补,否则大清将有倾覆的危险。面对这个天大的窟窿,康熙束手无策,只好让群臣商议如此解决。结果两天下来,朝野上下什么解决方案都没有提出来,康熙只好召集重臣在南书房商议,然而迎接他的又是沉默,这就逼得他大发无明之火了。

“朕记得一个典故。”康熙没有让一干臣子们爬起来,反而坐在那里说起来故事。“前明崇祯末年,闯逆已经即将席卷天下,前线的明军一个个跟崇祯要银子,没银子就不能打仗不能平叛。崇祯已经把内库里最后一点家当都拿出去了,就连宫里的铜器都花钱拨给前线,但是还是捉襟见肘。”说到这,不少人已经明白康熙要说什么了,一个个脸色苍白。“于是崇祯不得已召集大臣们,让他们乐输,结果上至勋贵、宗亲、首辅、尚书下至主事、给事中,平日里说起忠君爱国来一个比一个高调,但一听到崇祯要他们借银子,一个个哭穷。最后崇祯没借到一分银子,前线也拿不到银子,所以闯逆就进了北京城,崇祯不得不自己在煤山上吊死了。可没曾想,闯逆轻轻松松在口口声声没有银子借的王公大臣家里搜出几千万两来。”故事说到这,康熙一下子拔高了声音。“难道你们也想效仿当初,看着大清亡国嘛!”

“臣(奴才)不敢!”下面的大臣们一个个捣头如泥,笑话,崇祯不敢杀大臣,康熙可是拿掉了赫赫有名的鳌拜才上台的。

“你们有什么不敢的。”康熙冷笑道。“朕还没有跟你们讨银子,只是讨个主意都推三阻四的,你们眼里还有大清朝,还有朕嘛!怕是一个个急不可待的想往南面逃吧。”康熙站起来,走到群臣中间,弯腰从某人的脑袋上摘下顶子。“当年大清入关,归附的最快的就是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汉臣,想来如今识起时务来也不敢人后吧,是不是急着想改换门庭呢!”

被扒了顶子的礼部汉尚书杜臻是浙江嘉兴秀水人,此时听到康熙所言,顿时抬头回应道:“皇上此言差矣,臣等虽是汉臣,却与海逆有不共戴天之仇,断无背弃皇上和朝廷之意,拳拳一片忠心,还请皇上明鉴呢。”

康熙把暖帽丢回杜臻头上犹自皮笑肉不笑道:“岳昇龙还是汉军旗,不也说降就降了。”

不过话虽说得恶毒,但康熙阴鹜的神色却有些放缓了:“你们说你们不想背叛大清,那好,拿出本事来让朕看看,你凭什么得这个春官,你们凭什么得大清朝的富贵!”

康熙早就明白满人是没有脑子的,所以拼命的挤兑这些汉臣,希望能从中得到解决之道,果然东阁大学士熊赐履首先进言道:“臣以为或可以从盐政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