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断无嘲弄二位使节之意。”谢期生皮笑肉不笑的一呲牙。“两位大人大概还不知道吧,最近几日郑州、禹州等地纷纷反正,举义的将官已经被贵朝廷的意图供述的一清二楚,若不是基于两国和好之意,我朝的兵马已经开向河南府了。”
张顺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是不出兵,还是出不了兵?”
“就算天寒地冻出不了兵,贵朝以为来年春暖花开之后,我朝还不能出兵吗?”欧阳和的潜台词很清楚,就算在清廷掘河中受到一定的损失,但夏军总体无碍,第二年一定还会继续北伐的。“除非贵朝廷准备连洛阳一线的黄河都掘了。”
“怎么可能。”喇可玛急忙否定道。“掘河乃是地方官所为,如今大阿哥坐镇洛阳,想来断不会容许有这样泯灭天良的事情再发生的。”
“原来贵方也知道掘河是泯灭天良啊。”华夏朝的另一位谈判委员丁重冷笑一声。“恐怕贵朝廷的大皇子不是不想掘河,只是因为洛阳地势较高,又有北邙山阻挡,掘河之后危害也不会太大了,所以这才不得不罢手的吧。”
“田大人这是臆断。”清廷谈判副使赵杰否认道。“是无稽之谈。”
“不管是不是无稽之谈,下官就请教几位大人,贵方到底愿不愿意交了河南以示诚意。”
对于丁重的逼问,张顺清反诘道:“我方让出洛阳,贵朝廷可愿意达成和约了?”
“和约自然可以达成,但交出河中只是先决条件。”谢期生毫不犹豫的顶了上去。“我方是同意以黄河为界的,一切的选择都在贵方手中。”
赵杰嘲笑道:“也就是说除了河南,贵方还要关中,真是好大的胃口啊。”
“胃口大不大是我朝自己的事情,但给不给可在于贵方。”欧阳和冲着喇可玛点点头。“几年前我朝跟日本签订和约,当时主持的大人曾跟日方使者如是说道,贵使只有允与不允两条而已,如今驸马也如此奉劝,一切都在贵使的一念之间。”
喇可玛裂开嘴,无力的挣扎了一番,最终不顾几个副使反对的眼神,应承道:“河中可以交给你们,但是现在不行,这天寒地冻的,数万兵马怎么撤出,须等到春暖花开之后。”
“好算计,到时候不但贵方已经迁走了大半人口,更有一条黄河阻隔,无虞我朝随后追击。”欧阳和鼓掌道。“不过不管你方迁走多少人口,只要你们愿意交出河南就好。”欧阳和虚张声势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来年三月,我朝十万天兵西进洛阳,若是不想两国兵戎相见的,就请在之前让出河南府来。”
“这么急迫。”张顺清差一点叫了出来。“还得容我们快马给北京及洛阳去信。”
“这是自然的是。”欧阳和轻笑道。“想来贵朝康熙皇帝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的……”
胤禔是整个北撤方略的幕后推手,自然是不会反对将河南府交出去的充当筹码,而且他已经偷偷摸摸的把万余部队及数万人口撤出了洛阳,若是坚持到第二年的三月,他至少可以完整的带走几十万人,因此对于华夏朝的要求是不会拒绝的。
只是华夏除了洛阳之外还要求关陇,虽然这并没超出清廷的底线,但却意外的出现了反对者。事实上,当汉中大屠杀的消息随着北撤的清军传到关中之后,主持关中事务的三阿哥胤祉与四阿哥胤禛之间便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胤祉认为胤禛的所作所为让清廷丧失人心,关中已经彻底不可守了,应该立刻撤退。但在从汉中返回的胤禛的角度看来,夏军的反应迟钝,再加上子午谷、斜谷、陈仓道等秦岭要隘已经被他摧毁,以五万多关中清军未必守不西安等地,没有必要匆匆忙忙的交出陕西,平白无故的加重关外屯垦的负担。
两个都手握圣旨的阿哥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使得陕甘总督席哈纳、四川总督华显、陕西巡抚丹岱以下众人无所适从,不得已只能把矛盾上交给远在北京的康熙来决断。
可康熙的旨意还没有传到,胤禛就说服了同样不愿意离乡背井的西省绿营诸将。
康熙四十四年十一月九日,胤禛挑选三千精骑,以已经身故的一等精奇尼哈番赵良栋的次子赵弘燮为将,顶风冒雪奔袭平凉,将形同自立的平凉总兵马秉忠击败,从而震慑了离心离德的甘肃藩镇并振奋了川、秦两部绿营的军心。
平凉大捷的消息传到西安,胤禛得意洋洋的向胤祉表态道:“两省绿营军心可用,只要稍加振作,便可为朝廷守住潼关和秦岭,如此既能用秦省财力养川秦二军,又能以一省牵制两路海逆,可谓大利,如此大利又岂可轻弃。”
胤祉见到胤禛还准备向康熙上书,于是急忙劝阻道:“朝廷调回川秦并非是守不住汉中、关中,而是为了集中力量应对海逆,如此本末倒置,皇阿玛处也不好交代。”
胤禛是认死理的人,他回应道:“分化海逆等于朝廷集中了力量,再说,如今黄河南泛,海逆断无从东路北进之可能,其必陷入关陇而驱山西,如此,在河中弃守已成定局之际,守住潼关便是为朝廷调兵争取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