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就走！……大不了再也不要见面了！”

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过，路易斯一愣，抬眼看向了她。冉冉抓过衣服，没再看他，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

出了门，冉冉才知道什么叫狼狈。

她光着身体，在客厅穿好了衣服。初春的夜晚还有点冷，路易斯家在郊区，从窗子往外看，只能看见黑漆漆的树木，在风中抖动着。

冉冉缩了缩头——她实在不想出去。但话都说出口了，在留在这里，也有点尴尬。她只能硬着头皮出了门。

郊区的夜晚黑漆漆的。很多路都是林间小道。这一带是吸血鬼聚居区，晚上人迹罕至，只有一些攻击性强的吸血鬼，会在外面游荡，搜寻猎物。

冉冉不喜欢吸血鬼。尽管上帝给她安排了个吸血鬼男朋友，但她一想起被吸血的经历，就心里发毛。

……再不联系也好。这样就自然分手了。

他们的爱情是“上帝”的指令，在“上帝”命令之前，她是没有主动分手权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出轨被路易斯发现，路易斯主动提分手；或者两人不再联系，好感度降低，自然分手。

怎么想，路易斯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冉冉伤心了他不会安慰，恋爱调情例行公事，就连冉冉家的猫，他都没正眼看过几次。难得的春宵一夜，还要被他踢下床。

——算了算了，早断早轻松。

冉冉自我安慰着。对路易斯的仇恨，点燃了她的勇气。她挺起头来走在路上，却突然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紧跟着自己，她快，那脚步声也快；她慢，那脚步声也慢。

“……。”

冉冉手心渗出了汗。但她不敢回头。

直到走完这截夜路，脚步声才终于消失。冉冉长舒一口气，飞奔回了家。

……

回到家后，冉冉匆忙洗了个澡，洗去了身上的体液，然后就躺在1.8的大床上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按照惯例，打开手机刷朋友圈，却发现路易斯刷了屏。

第一条是半夜两点发的：“怎么办。”

第二条是早上四点发的：“真不敢相信我做了这种事。”

第三条是六点发的：“如果能忘掉这一切……”

还有点赞和评论若干。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在底下问着情况。

游戏角色悲伤时，是有着发blog倾诉的设定的。估计路易斯是哪条筋没接好，把这个触发了。

程序化的恋爱。程序化的分手。程序化的朋友圈。

冉冉一阵反胃，她想退出并拉黑，手机突然响了，路易斯的妹妹打了电话过来。出于礼貌，冉冉按下了接通键。

“喂？……”

“冉冉，是我，玛丽安娜。”电话那端，妹妹的声音很焦急，“你和我哥怎么了？……今天早上一起来，他就躺在床上，还发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朋友圈，看上去很绝望。”

“……让他去死。”

“哎？”

“……。”

冉冉挂了电话。一报还一报，她有了强烈的满足感。

她哼着小曲，起床去上班。她跟路易斯变这样，违反了“上帝”的意愿，估计也不会交到什么新男朋友了。这也没事，一个人过也不错。

冉冉的工作在警察局，是个警探。她前面的办公桌，坐着一个叫坂田百合子的妹子。妹子按照设定，是中日混血，她一头红发，活泼开朗，冉冉和她关系很好。

今天早上一到，冉冉就发现了不对劲。百合子垂着头，坐在桌上，看上去无精打采。

“怎么了？”冉冉关心地询问。

“我的暗恋对象搞基了。”

“哈？”

那个男生冉冉也记得，长得高高大大，就是有点娘。

“昨天我跟他去酒吧。……然后发现他跟一个黑人，在厕所里做了……还是后入式。”

这一句后入，勾起了冉冉的惨痛回忆。她转移了话题。

“怎么回事。……npc不能发生关系的吧？”

“不，世界的规则变了。……系统分配之后，任何成年角色，都必须发生关系，还能怀小孩。男的也能生产。”

“规则怎么会变的？……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我听人说，就是上次世界更新之后，规则才改的。……说是为了提高生育率，避免城市成为死城。”

冉冉眼皮抽动——这样真是“更好”了。游戏人物本来就难分辨感情，现在大家都被电脑程序控制着，为了繁衍而行动，直接成了18禁成人向。

现在她还好，被“上帝”控制着，还有着可怜的自主权。如果“上帝”去操作别的角色，她变成npc，那就由不得她了。

她开始考虑搬家的可能性——但世界就这么大，搬到哪都一样。

“所以说，我到底该怎么办？”百合子抬起了红肿的眼睛，“以后跟谁都要上床了吗？还要不停生小孩？”

“应该也不是谁都能上床吧。……总会有规律的。”

“那规律是什么？……我好怕，什么都不知道……”

百合子低下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冉冉心里一阵烦乱，缩回了放在她肩上的手。

——这么看来，路易斯昨晚和她的一切，是系统行动，基本上就已经坐实了。

……

冉冉是喜欢路易斯的。

尽管第一次见面，是“上帝”的旨意。她遵从命令，跋涉到郊区，不情不愿地敲响了路易斯家的门。

见到他时，她的第一想法，就是自己太幸运了。

金色的短发，湛蓝的瞳孔，英俊的面貌，优雅的举止，明朗的笑容……冉冉以为看到了天使。

更何况，他是被安排好的，他只属于她一人。

——无论他是否情愿。

冉冉费尽心思讨好他。只要他出现，无论是多远，冉冉都会飞奔上去，给他一个爱的拥抱。他只要约冉冉出去，冉冉就算躺在了被窝里，都会立刻出门。路易斯就算对她发火，责骂她，她也只会一味退让，用亲吻来平息。

但与之对应的，是路易斯那克制的回应，和按部就班的恋爱。

冉冉以为，一辈子就会这样下去了。她会向路易斯求婚，和他结婚，生儿育女，然后老死。

游戏规则的改变，让一切都变了。

“大家都能按心意行动了”，路易斯会爱上别人吗？……他昨晚的举动，果然只是意外……被程序控制了……

算了，已经不想见他了，多想无益。

冉冉摇了摇头，开始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