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子互相推搡,一时半刻难分胜负。
林小红苦恼极了,一溜小跑,“唉,别跟着我!”
“飞燕!”
“丫头,你站住!”一名戴孝的妇人眼眶红肿,紧追不舍。
林小红提着裙摆上台阶,恳切说:“求您了,不要胡闹,我们借住亲戚家,你们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妇人气喘吁吁,一把拽住女儿,伤心欲绝,哭道:“丫头,你真的不认识娘了吗?”
母女对视,林小红情不自禁鼻尖泛酸,软声答:“刚才不是告诉您了么?我曾经身受重伤,失忆了,忘记很多事,绝不是装傻充愣的。”
“我可怜的孩子!”
妇人憔悴衰老,双目布满血丝,使劲拽,心疼说:“走,跟娘回秦州,回家去,请几个高明的大夫治病。飞燕,因为你失踪,你爹着急担心,大病一场,上月初,他听说你被姓裴的送给朋友当填房,气得吐血,没救过来。”语毕,她泣不成声,“快,跟娘走,回家给你爹的灵牌磕头。”
“不行,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林小红铁了心,“我要等鹏哥。等他回来,大伙儿从长计议——”
妇人激愤填膺,恨铁不成钢,打断道:“傻丫头,你被哄骗了,不拿刀杀了仇人,居然对他死心塌地?你疯了吗?快,跟娘走。”
“别怕,即使与官府为敌,娘也一定拼命救你!”
林小红忍无可忍,使劲挣脱,头也不回地喊:“鹏哥不是骗子,他待我不仅恩重如山,还爱护有加,我过得好好儿的,为什么要跟着你们逃跑?要跑你们自己跑,我不走!”
“你、你——站住!”杜母一贯宠爱甚至宠溺女儿,千辛万苦才找到,怎愿松手?她唯恐一分开,女儿又被“狗官”藏匿,跌跌撞撞,继续追赶。
此刻,王氏婆媳等人迈出厅堂,震惊扫视乱糟糟的局面。
“你们、你们是谁?”王氏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怒喝:“谁允许她们进来的?啊?还不赶紧把她们打出去,打出去!”
“是!”
众仆一拥而上,毫不客气,推搡驱赶杜母一行,霎时,庭院内乱成一团。
姜玉姝被亲信搀着,目瞪口呆须臾,当机立断,扬声问:“报官了没有?”
“已经派人上衙门求援了!”
姜玉姝点点头,“好。”
混乱中,林小红被缠得恼怒,甩开母亲,头昏脑胀,奔向姜玉姝。
“飞燕,听娘的话!”杜母哭肿了眼睛,蓬头乱发地尾随。
下一瞬,杜母焦急一扑,扑得杜飞燕往前踉跄,撞向身怀六甲的孕妇。
“玉姝小心!”王氏大惊失色。
翠梅等人挺身而出,不顾一切地抵挡,“夫人——”
电光石火间,即将临盆的姜玉姝下意识护着肚子,想躲避,行动却笨拙,趔趄几下,不幸倒向廊柱。
“咚~”闷响,她的额头剧痛,腰背重重靠向柱子,旋即,腹部剧痛,下/身涌出一股热流。
“孩子!我的孩子——”姜玉姝脸色惨白,刹那间慌了,眼前一黑,金星乱迸,昏迷不醒。
不知过了多久
当她被一阵尖锐刺痛唤醒时,人已经躺在床上了。
嬷嬷和翠梅等人红着眼睛,激动禀告:“夫人醒了!”
两名稳婆挽起袖子,催促方胜拔银针,“快,快点儿,俩孩子待不住了,必须尽快生出来。”
方胜屏住呼吸,一一拔/出银针,“我已经够快了。”
王氏迅速靠近,紧张道:“玉姝?玉姝?醒醒,稳婆来了,来帮你生孩子。”
姜玉姝尚未彻底清醒,便感觉腹部一阵阵剧痛,痛得直哆嗦,冷汗涔涔,颤声答:“知道,我知道。”
“快打起精神!”做婆婆的心急如焚,喝道:“参汤呢?端来,赶紧喂她喝!”
姜玉姝强自镇定,喝了一盅独参汤,随即开始听从稳婆命令,强忍剧痛,运气使劲。然而,直到汗湿衣衫,整个人虚脱,孩子仍未生下一个。
“糟糕!”
“夫人又晕过去了。”
两个稳婆没辙,扭头嚷:“赶快请方大夫来下针!”
于是,姜玉姝再度被尖锐刺痛唤醒,再度服参汤、振作、发力……脱力昏睡。
眼前一黑,时间悄然流逝。
当她第五次清醒时,已是后半夜了,眸光一转,对上稳婆惶恐的眼神时,心猛一沉,慌忙摸肚子,哑声问:“孩子还没生下来吗?”
所有人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颗大颗的泪水流入鬓发,她哽咽问:“该不会憋、憋坏了?”
两个稳婆强笑摇头,“怎么可能?夫人千万别胡思乱想。”
“您摸摸,孩子还在动弹,挺有劲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