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上苍亦没有厚待他,夜璃歌,从他面前,轻轻飞过。

恍若烟花一梦。

恍若流星满空。

美丽灿然,却是,转瞬即逝。

若他是普通男子,也还罢了,大不了伤一阵子心,以后该干嘛,仍然干嘛去。

可他是帝王,他有权利,他有军队,他有整个强大的北宏。

这个世界上,有谁能阻止他,去追求一份自己想要的爱?

没有。

所以,该来的,终将到来。

在北宏边城,夜璃歌倏地勒住了马缰。

她是个头脑聪敏的女人,若非当时情急,有些事,她定然能发现异样。

“杜衡。”她转过头,目光清冷地看着那个随后跟来的男人,“你骗我?”

杜衡猛然一震,继而飞快收起眸底那丝波动:“太子妃此言何意?”

夜璃歌咄咄逼人地注视着他:“璃国没事,对不对?”

一抹惊悸快速划过眼瞳,杜衡下意识地摁住腰间剑柄,又是震骇又是敬佩——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是谁的主意?”夜璃歌霜冷容颜,字字如冰,“董皇后?还是——夜天诤?”

——她果然是气狠了,连老爹的名讳都顾不得了,开口便是——夜天诤。

“这重要么?”她聪明,杜衡可也不傻——他要是承认,估计会被夜璃歌立马卸掉两条胳膊。

“好,好,”夜璃歌双眸喷火,又一次拨转了马头——她一心一意为了璃国,可是她的家人,她的亲人,还有那些所谓重视她的人,却在一次又一次地欺瞒她!他们,甚至还比不得一个真心真意的傅沧泓!

杜衡眯起了双眸,临行前皇后的叮嘱言犹在耳——夜璃歌,倘若你决意再去找他,那就怪不得我了!

右手一抬,一抹银光飞出,不偏不倚,打在夜璃歌的后颈上,她轻嘤一声,倒栽下马背。

打马近前,杜衡翻身腾下,轻轻将夜璃歌抱起,凝视着她美丽的容颜,眸中划过丝复杂的情愫——

太子妃,请不要责怪属下,属下也是万不得已。

我知道,傅沧泓爱你,你也爱傅沧泓,可是现在,你还不能离开,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想爱便去爱。

因为你,不仅仅是炎京凤凰,不仅仅是璃国的太子妃,你的身上,还藏着一个攸关璃国存亡的绝秘……

以前只有安阳烈钧、董皇后、夜天诤知道,现在只有董皇后、夜天诤,和我知道的绝秘。

你做不做太子妃,不重要;

你爱不爱太子,也不重要;

甚至你在不在璃国,同样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你十岁那年,短暂失去的一段记忆,你必须将它想起,必须将它完全复制出来,然后,你才可以离开……

在这之前,你,哪儿都不能去,都不能去……

第三十六章:良师

长长的羽睫轻轻眨动着,夜璃歌睁开了眼,慢慢适应眼前的黑暗——

居然是在倚凰殿中!

呼地一声,夜璃歌坐直了身体,翻身下榻,提步便往外冲。

“你去哪里?”帘帏深处,蓦地传出一道清冷的声线,将她喝住。

站住脚步,夜璃歌侧头望去,但见一抹修长的人影,缓缓自暗影中走出,直到煌煌烛火之前,立定,清冷凤眸湛冽无波,就那么笔直地注视着她。

“皇后?”唇角微微上勾,夜璃歌以同样冷傲的眼神,回视着她。

“璃歌,”董皇后微微摇头,“你可还记得当初,在这寝殿之内,凤榻之前,你,你是如何向先帝承诺的?”

目光微闪,夜璃歌傲气微敛:“记得。”

“既然记得,为何一再耽溺于儿女私事,耽误家国大计?”

“我……”夜璃歌默然,她,的确无言以答。

在这件事上,说到底,是她有负安阳烈钧的嘱托,是她有负生她养她的璃国。

叹息了一声,董皇后走上前来,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肩膀:“歌儿,你的心思,本宫如何不晓?可是,你真要舍了璃国,嫁去北宏,做那一国之君的后妃么?要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一旦踏出那一步,可就,再也回不了头……”

你一旦踏出那一步,可就,再也回不了头……

董皇后的话,可以说是字字惊心,也如一柄锋利的刃,劈开夜璃歌脑海里弥漫的混沌。

她忽然间有些懊丧地发现,自己对傅沧泓的情感,居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么深,至少,没有深到超越爱国之情,凌驾于爱国之心上。

相比于他们的感情,司空府夜家,父亲、母亲、炎京的数十万民众,还有璃国的安危,着实要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