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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子午 樱桃糕 2491 字 14天前

听周祈说尸油,崔熠突然想起从她那里借的传奇上说邪道用尸油炼药来。

谢庸点头:“周将军聪敏,李公也这般认为。”

谢少卿刚才在夸我?周祈看谢庸。

谢庸也抬起眼睛。

周祈赶忙摇头:“没什么。”等忙完了这案子,一定要去买彩筹……

谢庸又低下头,接着看那尸块,又回答刚才崔熠的问题:“这腰腹一段儿上油脂多,故而比胳膊等处更容易形成蜡尸。或许与这里是背阴之处,冬天雪水存留时间长,更潮湿也有关系。”

崔熠点头,对,刚才老谢说那李公笔谈中提到的尸首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

衙差又在旁边儿挖出一段肩膀,可惜这一段只有一点有蜡皮,其他都腐坏了。

仵作吴怀仁从青龙坊赶过来,他更年轻时跟着师父见过一次这种蜡皮尸首,当下从随身小箱中取出毛刷,把这块残骸上的土清理下去。

在一片摩擦伤中,谢庸又在其上看到了疑似勒痕的印迹,他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在外面不方便,吴怀仁到底没用“煮”的办法来处理那些皮肉腐烂的尸骨,而是用小刀裹着布慢慢清理。

谢庸用手无意识地画着什么。

“这人双腿的髌骨都碎了。”吴怀仁道。

谢庸停住他的手:“我知道是什么人了。”

一间破屋中,一个女子被绑着:“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还有孩子呢。”

她对面的人看着她,没有说话。

第66章 凶手其人

“什么人?”崔熠立刻问。

谢庸微摆手, 吩咐院中几个衙差:“去叫万年县这南十四坊的里正来, 并传令我们的人在这荒宅西面空地上整队待命。”

衙差们领命出去。

吩咐完,谢庸蹲下,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人形,又在上面画线:“那女尸肩膀部的黑紫印迹是这样的,腰肋部的印迹是这样的。”

崔熠一头雾水,周祈略睁大眼睛,看看谢庸画的线, 又扭头看向那块蜡尸。

“我们刚才在这间院子里发现的腰背部尸块上亦有这样的黑紫印迹。”谢庸又在那人形上添了短短的两道线。

崔熠越发不明白了:“你是说这是同一个人的尸骨?不对啊,老谢。”

周祈代他答道:“谢少卿说的是绑痕。”

谢庸把几条实线用虚点连上,又另画了几条虚线。

“花式大绑?”崔熠面色一变, 明白过来。

“不错,如果那黑紫痕迹是绑痕, 这两个死者都极可能被人花式大绑过。这是官府中特有的绑人办法,从颈部开始, 绕肩至臂经腰, 前心后背胳膊整个上身都捆得死死的,普通人不会这个。”谢庸道。

“还有刚才立人清理出来的腿骨,髌骨齐齐破碎,”谢庸看一眼周祈,“或许是因为有人在后面猛踹其膝窝、双膝突然跪地所致。踹膝是衙差、禁军捕人时的惯常举动。”

崔熠也看周祈,阿周是自己见过拧胳膊踹膝窝最利索的,自然,她救人, 扑人,砍人,追人都是最利索的。

“哎?”周祈看他们俩,“我可从没把人髌骨弄碎过……”每次都矜着劲儿呢。

谢庸又看她一眼,轻轻地“嗯”一声。

他虽没说什么,周祈却突然觉得熨帖了,似乎那一声“嗯”里带着些“我们都懂”甚至赞许的意思。话说谢少卿这个人,有时候还挺……周祈一时不知用什么词说他。

谢庸道:“我们要找的这个人会功夫,能轻易拿住会拳脚的佟三——自然,也可能佟三喝醉睡死了,但能搬着这样一个胖子走三个小曲,至少有把子力气。他应该没用车马,翻墙作案,车马不便隐藏。我觉得,周将军在张氏家墙头见到的高处浅踏痕或许就是这个人留下的。”

“这人颇有心计,且沉得住气,杀人分尸后行迹掩藏得很好,若非野狗坏事,恐怕没人会发现。”

“此人惯用长刀,但他分尸用的当非官中发的横刀,横刀虽锋利,却未免太窄太轻,不宜劈砍,他分尸用的许是民间普通的砍刀。”

“与两名死者有牵连,能找到合适的分尸埋尸之所,此人极可能便住在这附近几坊,甚至从小就住在这片地方——穷街陋巷中固然有张氏和卢氏夫妇那样的干净利索人,但更多的是日子过得不讲究的,从给张氏叠的被子来看,凶手不是个整洁人。”

“此人或许看起来还颇够义气,交游广泛,他敢这样夜间劫人分尸,从容掩藏行迹,当是掐准了青龙坊、修政坊坊丁夜巡的时间,甚至知道他们的巡逻路线。各坊加巡的时间不同,路线更各个不同,这时间和路线应该就是坊丁甚至里正曾透露给他的。”

“会不会便是坊丁?”崔熠问,说完自己便找出了漏洞,“坊丁们不会花式大绑。”

坊丁大多是里正在本坊征募,然后报上县里的,与衙差不同。他们又偶尔与官府衙差打交道,与一些衙差相熟,特别这个衙差还是附近几坊的坐地户,看起来很够义气,更甚至坊丁们与他从小相识,一起长大……想套夜巡时间和路线确实容易。崔熠点头。

“所以我们要找的是一个会功夫,擅用刀,有心计,看起来颇可靠够义气,又住在这东南十四坊的衙差或禁军中人。”周祈撮其精要道。

谢庸点头。

“这就好找了,东南诸坊人都不多,坊里有什么人都在里正心里装着呢,特别这人还是衙差或禁军中人。”

崔熠道:“而且这人与张氏、佟三都有纠葛。会不会他也是看上张氏,因佟三欺辱张氏杀了佟三,后来见张氏与那卖肉的卢大郎在一起,因爱生恨,又杀了张氏。”

周祈同意他的说法:“所以这人没有侵财,因他本就不是小偷小摸之人。而且张氏的尸首被砍得很碎,足见恨意更大——或许是他觉得张氏背叛了自己。在这种事上,男女不同,女人总是更恨‘外面的狐狸精’,男人多数更恨妻子。”

“嚯?挺懂啊阿周?”崔熠看周祈。

“反正出了事,都是女人的错嘛。”周祈一哂。

谢庸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