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章
穆安之直接在严家父子坟前把王老尚书骂死的事, 传的满朝皆知。还有御史摩拳擦掌要参穆安之,被卓御史拦了下来, 卓御史的心腹席御史不解,拿着奏章道,“三殿下几番与大人过不去,王大人死不足惜,三殿下这也刻薄了些。”
卓御史郁闷的吃口茶, “我倒也想参三殿下一本,奈何当时我多说几句, 谁晓得姓王的就吐了血。”
席御史惊的险掉了手中奏本, “是大人你骂死了王大人!”
“主要还是三殿下言辞如刀, 我是善意去劝和的。可这事儿吧, 万一三殿下推我身上,岂不是打不清的官司。”卓御史叹气,“都说做好事有好报, 到我这儿怎么就不灵了。”
席御史默默的把奏本塞回袖子里, 心说, 您老当时怎么不憋着点,非得亲自上阵。
故此事虽朝中议论颇多, 但一向与三殿下不睦的御史台出乎意料的没发声,便有旁人参奏一两本,也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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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郎中刚把手头的事料理明白, 他这往山东俩月, 他这比部司也积了不少事。还把从山东带回的大枣送了杜长史两筐, 听说了杜长史遇刺的事,叫他留帝都心腹说的,险剩半条命,如今这脸上刚有点血色。
并且很佩服杜长史是个爷们儿,“以往瞧着杜大人怪娇贵的,如今方知走了眼,杜大人歇半个月就来当差,当时那脸色雪白雪白的。殿下让他回去歇着都劝不动。”
许郎中心说,杜长史是活的精致,这是人家出身好,可你要当他是个娇贵人,那就看错他了。许郎中问,“还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现在就是大家伙卯足了劲的审案,周家案重审了三回。还有大昌银号,他们东家现在是遍地使银子,三殿下要查大昌银号的流水账目,他家还憋着没上缴哪。”心腹道。
“殿下要查银号的账?因着他家为胡家存银的事么?”
“就是为着这事。”心腹倒了盏凉茶奉上,“那大昌银号说了,他们当时也不知道那笔银子是匿银,如今凭衙门罚多少银钱,他们都认。只是平时的账目都是机密,银号一行不比旁的,一旦上缴账目,会使客人不安。央求着不想交账。”
许郎中眼珠微转,这事可不大好办,但是,也不难办。
只是,那些大银号哪个背后没有世家豪门撑着,不然,敢跟三殿下讨价还价。
喝口凉茶,许郎中决定暂且坐壁上观。
许郎中喝着茶,突然不满的问一句,“我也回来这小半月了,怎么没见大昌银号的人给我送礼?你不是说他家遍地使银子么?”
心腹险没呛了风,摆摆手,“大人您回来的不巧,也不知怎么了,这几天他家突然没了动静。”
许郎中叹口气感慨着,“可能是跟老郑呆久了,影响财运。”
心腹:……
许郎中看他这笨心腹一眼,搁下茶盏,“傻呀,反常必有妖,在外头留些心,说不得大昌是托了什么厉害人物。”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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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黎抱进一撂卷宗,还带来了个新消息,“殿下,外头都在传韦老相爷要回帝都的事。”
“哪个韦老相爷?”内阁七人,无一姓韦。
胡安黎有些懵,天哪,殿下不会连韦老相爷都不知道吧?胡安黎道,“就是前内阁首辅韦相,前年因韦太夫人过逝,韦相辞官守孝,如今孝满,奉旨回朝。”
“哦,是他呀。”穆安之想起是哪个韦相了。的确是前首辅,倘不是韦相遭逢母丧,他老友裴如玉的祖父如今的裴相还居次辅位哪。韦相守孝回乡,裴相才做了首辅。
“回就回呗。”穆安之在朝中没什么有交情的官员,对于韦相回朝的事也很冷淡。
胡安黎放下卷宗,提醒一句,“大昌银号的东家和韦相都是江南人氏。”
穆安之眼神陡然转为锋利,“大昌银号还没上交帐簿?”
“别说帐簿了,先时还满地撒钱托人,近来他家倒没动静了。”胡安黎道。
穆安之垂眸翻开面前的文书,“去给大昌银号发道公函,明天把账簿交上来。”
胡安黎说,“就怕他们再虚词推诿。上次黎尚书都替他家说了几句好话。”
“你只管去办,我自有主张。”穆安之轻轻冷哼一声,好商好量的都好说,请出内阁大员来压他,那就走着瞧。
胡安黎到底还小两岁,他听得韦相要回朝的消息就赶紧跟穆安之回禀,杜长史于朝中这些事知道的更清楚些。杜长史很赞成穆安之给大昌银号下最后通牒,“怪道我说大昌不急了,原来是韦相要回朝了。趁韦相还没来,先把大昌拿下!”
胡安黎有件事不解,“师兄,那韦相这回朝,还任官职么?”
“不任官职回来做什么?”杜长史摸出一把大枣给胡安黎两个,胡安黎接来咬一口,“可现在朝中六部并无空缺,就是内阁也有裴相为首辅,韦相回来还有他的位子?”
穆安之也挺好奇这事儿。杜长史“扑”的吐出个枣核,“首辅那是不要想了,此一时彼一时,入阁应该没问题。”
“现在七位阁臣也是满员的呀。”胡安黎说。
“七位八位不都陛下一句话的事。”杜长史一向活络,“韦相深得陛下喜欢,陛下肯定会给他个合适的位子。”
“听说都将七十的人了,也不知道这把年纪还回来做什么。”穆安之不喜大昌银号,连带对韦相也没什么好感。
“六十五而已。阁臣七十五致仕,韦相正当壮年,还能再干十年,怎么能不回来?”杜长史说,“殿下,介时到大昌银号抄账簿的差使交给我吧。”
“这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使。”穆安之倒是经常让杜长史啃些难啃的骨头,凭良心说,未偿没有杜长史出身好,做事更容易的原因。穆安之也很欣赏杜长史的才干,自杜长史遇刺,穆安之更珍惜这个手下。
华长史端着茶碗说,“是啊,先时韦相未守孝前除任内阁首辅外,还兼吏部尚书一职,韦相还曾是杜大人科考时的座师。小杜,大昌银号的事,你还是避一避,我去吧。”
杜长史用力一捏装着大枣的锦袋,哼哼两声,“上次严家案子判决,我特意回家跟我大哥讲了半日的道理,他也没替咱们说话。要不是王老头知耻死了,那判决就是个笑话。他也没给我面子,我干嘛要看他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