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被冤枉酒驾,终于在拘留所熬满了十五天,偏偏离开的那天又下着大雨,而她没有伞,车还停在公安局。
拿回自己进去前寄存的物品,她摸出手机一边开机一边往出口走,这地方偏僻,就看能不能走狗屎运打到个滴滴来接她。
刚走到门口,停在路边的黑车车门打开,接连走出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没顾得上撑伞,郑悦悦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喉咙哽咽,周照手拿着伞紧随而至。
她这时候才觉得害怕,寒气从脚底板直往上窜,声音嘶哑地问:“他呢……”
周照叹了声气,微一摇头。
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朝她迎面劈下来,她顿觉头晕目眩腿脚发软,全靠郑悦悦撑着才勉强站住。
郑悦悦和周照托着人往车里走,雨下得太大,打着伞也湿了不少,等到了车里,郑悦悦抽了一沓纸巾给她擦脸和头发上的雨水,她抱紧膝盖,全身发抖,颤声询问:“摇头,是什么意思?”
“还没消息。”
她倏地一下流出泪来,爆了句粗口:“那你摇屁的头。”
只要一天还没消息,她就坚信人还活着。
祸害遗千年呢,蔫坏蔫坏的臭男人,哪里就像短命鬼了。
周照道歉,郑悦悦还在给她擦头发上的水珠,边拿起纸盒扔他骂道:“你可闭嘴吧,开车去。”
他一抿唇,老实地转过身开车。
她跟陆敛的住处暂时被查封了不能住,周照开车送她回老宅子那边,刘妈给开的门,听说她要搬回来住,开心得不得了。
把人送到家门口,又拎着两大箱她的生活用品放到客厅,周照询问她的意思:“靳百川落网了,你要见见他吗?”
她心情低落地靠坐在沙发上,闻言目光一怔,点头:“当然。”
“行,就这两天,安排好了通知你。”
“嗯。”
不愧是是陆敛一手调教出来的下属,办起事来同样雷厉风行,当天晚上就给她打来电话,说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来接她去看守所,单善道了谢,问他:“是因为悦悦吗?”
那头犹豫一瞬,答:“陆总…敛哥交待的。”
她鼻子一酸,捏了捏鼻梁,淡淡地应了声“哦”。
那个男人,总是在她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安排好一切,包括她的退路。
再见靳百川,两个人隔着面厚厚的玻璃,他沦为阶下囚。
作为她当初追随陆敛的最初目的,单善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一天的到来,第一次梦到这个场景时还激动到哭泣,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却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开心。
她昨晚反复地自问自答,如果用放过靳百川来换取陆敛的安然无恙,她是否愿意,她想啊想,思考了一整夜都没给出答案。
一面是死不瞑目的父母,一边是陆敛的生命,她都无法割舍。
不知不觉,他在她心里都这么重要了。
此时此刻,她在靳百川对面坐下,后者早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面容憔悴两鬓长出了白发,短短一段时间苍老了十多岁。
他往后靠着椅背,低垂着眉眼不看她,面上无悲无喜,她坐在这边,埋着头亦不作声,心中百感交集。
两人相对无言,十来分钟后,她哑着嗓音问:“你后悔了没?”
明明来之前有数不清的问题要问,可到了这个时候,什么都问不出了,只想知道。
他后悔了没?
靳百川调整了坐姿,没有直接回答,缓缓开口另启话题。
“前段时间你住院,阿瑄冲回家来跟我吵了一架,那么孝顺的人,扯着我的衣领问我,是不是真的,为什么要这么做,红着张脸死死地盯着我,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他就先哭了……”
闻言,她登时眼热,泪水迅速积聚在眼眶四周,一滴滴满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