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偷贴(1 / 2)

李豫和李倓似乎给子孙们做了个好表率, 兄弟都能如此情深, 何况是父子呢。死后的生活和人间不同, 读书看报, 关心国家大事,顺理成章的依照新的制度来生活。

太宗已经探索过地府,把一切都讲解清楚, 也告知了一切应该知道的事。

李世民依然亲自叮嘱新来的子孙:“唐朝结束之前,你们都出不去。唔,这是阎君没必要的过分谨慎, 不用担心这些事,汉朝时他们的人才不足,很担忧皇帝会抢走他们的人才,到现在人才济济, 早已不担心,只是还没更改策略。显然汉帝不希望更改。你们留在这里生活,读书练武要继续, 虽有祭祀,也要学习耕种, 凡事多做手工不要一味用陪葬金银去买。不爱吃的祭品可以拿去卖了。”

李诵:“是。”

然后从地府的肉食来源,讲到地府的种植业畜牧业和矿场,以及对儒释道三家的压制。

“阎君们看似单纯,实际上很巧妙的压制宗教, 他们推崇的和李唐推荐的一样, 也是道家, 但在这方面,百姓相信阎君们就是神仙。” 目前没有任何一个道士可以占据山林,或是徒众成百上千,青石山中的修行人没有凝聚力,而且都乐于为阎君效力。

李诵:“阎君……是神仙吗?”

李世民点点头:“起码有六个人是。一共十二名阎君。”

他继续说:“监督你们练武这部分,由雉奴,李治负责。李旦教你们农桑。武曌负责整理图书和邸报。李隆基在那边修假山,你们不要帮他。”

李诵:“是。”他挺好奇,则天皇后居然毫发无损,还精明且漂亮的坐在旁边。但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就好像她这样是顺理成章。

李世民又说:“赵飞燕美艳泼辣,你要注意分寸。前朝皇帝们的忌讳不多,自己琢磨。秦汉和三国、隋朝皇帝都在此处,南北朝十六国的天王都在别处,具化飞灰。我们唐朝和秦、汉的关系都不错,不要参与他们的矛盾。汉朝内部分为几派,聚在一起时容易产生口角。只有汉哀帝除外。”

李诵:“是。”

“汉哀帝逮谁骂谁。”唐太宗微微一笑:“皇帝们的官职简表去和武曌要。”

武曌严肃的点点头。

太宗示意自己说完了,别人可以说了。

李治悠然道:“宦官和被逼退位是个好话题,唔,体弱多病也可以一起聊养生。”皇帝当时间长了,就不会聊天。真的,都是别人哄着皇帝聊天,来的每一个都是被几百人上千人哄着的(其他人没资格去哄皇帝),与人平等的交谈是个问题。

武曌微微一笑:“我和别人聊不来养生。”和皇帝们谈不了皇帝的共同话题,和标准的、不干政的好皇后也谈不来,只能聊聊享乐以及赚钱。恰好能聊这些事的皇后是最活跃最有用的。

李诵差异:“则天皇后寿享极长,令儿孙辈望尘莫及,在历代皇帝中首屈一指,为何谈不得?”

武曌笑的更愉快了:“这个嘛,他们只想和同病相怜的人一同感慨韶华易逝,光阴苒冉。”

李诵:“是。”

德宗李适生前就爱写诗,现在继续读诗写诗,看祖宗屋里的《游海府集》看的满心向往,这是李白等人死后去大海中旅游时,因迷路、危险紧张导致的灵感井喷,很多首诗,写的格外动人,包含了漆黑迷离的未知恐惧的怅惘,并由这怅惘扩散开,激发出的诸多感慨,还有光怪陆离的海景,成群结队的大鱼。

这书皮上的龙篆是龙王亲自写的,龙王还很感慨,他在海里住了这么多年,从来不觉得海里如此奇异神秘,有这么多仙气袅袅的东西,或是那么多令人惊惧恐怖,越想越害怕的东西。孤好像浪费了很多年!

这不是诗集,里面还有《龙宫赋》,有诗人们迷离艳丽的幻梦。他们处于对龙王最基本的尊重,以及偶遇的龙篆石鼓文辨认出的内容【我要把你吃了,然后再把你拉出来,这样你就成了我儿子】,没敢把龙宫公主当做女主角,写什么向往之情,或者是缠绵悱恻一见钟情的爱情故事。龙王互相之间的诅咒有点可怕。

这集子里有两本小说,因为政见和立场不同,一个人写的是龙王对于那些贪图利益出海的人和鬼感到非常怜悯,认为人应该乐天知命,掉到海里死去的人或鬼魂成了海中徘徊的幽魂,迷失路径。另一个人写的则是龙王很鼓励那些出海的船队,认为他们很勇敢,会专门派人把魂魄送回去。

文人往著作里夹带思想是寻常事,但出版这本书的商人有趣,故意把两篇小说放在一起。

李适看的十分向往,和父亲、儿子说:“我也想去海里旅游,看看‘千鳞如龙旋舞’、‘海下蜃楼升乡雾’、‘珊瑚孔中千亿虫,自称海国论短长’、‘翡翠海中琉璃藻,青鱼洄转日影流’,看起来就很适合写诗的样子。”

至于朝政和大唐的未来……前者由太宗操心,后者由孙子负责。自己只能静坐等结果。

李豫道:“你不要急,将来有去的时候。” 自从他的儿子来之后,他无意识的减少了和父亲李亨同处的时间。倒不是记仇,就是觉得不自在。

李倓拎着槊在门口路过,忽然笑了起来:“若在以前,可不敢提着槊在皇帝殿前走过。”

李亨情不自禁的哼了一声。

李豫悠然道:“倓儿,在哥哥的门口可以走。”阿耶的门口就算了。

窦惠正搂着李治说话,探身听他们说话,听不清楚,还是距离挺远,就走过去问:“你们再聊什么?”

李倓有点不好意思:“太穆皇后,我和哥哥感慨,只有现在才能提着槊在皇帝门口走来走去。”

“哈哈哈哈哈你这傻孩子,宫中侍卫用的不是槊吗?”

气氛一片沉默。

因为真不是槊,是仪刀。环首,双手持柄,刀长无法佩戴,多为直刀,部分刀尖微弯。侍卫们双扶着刀柄,刀鞘抵在地上时,刀环甚至能到他们的下巴。

很威风,很长,不是很粗,非常好看。

李倓挠挠胳膊:“对啊,我忘了。”

窦惠也想起来了,她小时候在周朝(宇文邕)宫殿里见到的侍卫,用的也是仪刀。这!就!尴!尬!啦!她脸都红了。

李豫站起来道:“矛长丈八谓之槊。太穆皇后说得对啊。”

李治问:“斧钺如林,谁看得清楚。祖母小时候一定很可爱吧? ”

窦惠:“???”你这个强行转移话题可有点生硬。

“好像是的。”

李治也有这种感想:我就说嘛,当皇帝时间长了不如原先可爱。

……

李泌依然是道装打扮,在青石山中隐居,范阳卢氏的妻子就住在山下。他虽是北魏八柱国之后,也没想着去寻找祖宗。生前谦退,处处以道士自居,完美的避免皇帝的多疑和功高盖主等诸多问题。他越是要走,皇帝就越是挽留,还强行给他娶了妻子,一个个都努力挽留。越说要走,皇帝对他就越好。

虽然他辟谷又不好女色,不过结婚这件事还是挺高兴的,要不然也不能生下五个儿子。

大儿子有点混蛋,之前与人勾结,陷害阳城和陆贽。前者是真俭朴而慈爱,是极少数异于常人,既好学又聪颖,正直又平和没有名利心的人,后者嘛,不必多说,非常优秀。

死后和生前一样,先淡定的住了些年,终于想起老朋友们,飘过去相见。

没错,他没和阎君申请,想要微微弄险。

李豫听见熟悉的声音,激动的贴在屏障上:“你怎么才来!!我很想你!”不但是好朋友,当年还凭着黄台瓜辞保住了正在被构陷的太子李豫。

李泌笑道:“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陛下此时正适宜修道,想我做什么?建宁王别来无恙乎?”

李倓在哥哥背后掩面,被李豫用胳膊肘怼了好几下,被迫说那句话,既惭又笑:“悔不听先生之言。”李泌当年劝过他,别直接和李亨说张良媛、李辅国是混蛋。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真是勇敢又单纯。

李泌拿浮尘的尾巴戳壁垒,仰头看了看:“倘若重来一次呢?”

“你/我/他还是会劝谏皇帝。”兄弟俩和他异口同声。

说罢哈哈大笑。

“明主思短而益善,暗主护短而永愚。”

李亨脸上火辣辣的发热,讪讪的问:“你还想在我膝上睡觉吗?”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典故,可还是觉得李亨这胖胖和仙风道骨且英俊的李泌不太相称。

李泌叹了口气:“不能干扰天象,令客星犯帝星,哪有什么意思。” 压着皇帝睡觉有什么大不了,我年轻时只是想试试扰动天象,吓唬吓唬钦天监的人而已。

武曌在旁边看了半天,想到如果他提出要求的对象是自己,嘿嘿,那何止可以枕着膝盖:“他倒是很可爱。”

李妙儿愤愤道:“是他造谣说你杀了大哥。娘你怎么不生气?”

当年李泌没拦住皇帝杀李倓,回来救李豫,对李亨举例说:‘《黄台瓜辞》……高宗大帝有八子,睿宗最幼。天后所生四子,自为行第,故睿宗第四。长曰孝敬皇帝,为太子监国,而仁明孝悌。天后方图临朝,乃鸩杀孝敬,立雍王贤为太子。’归根结底的意思是,天后儿子多,能摘,你就俩好儿子,摘了一个了,最后一个瓜好好保住!

武曌当然为此生气,什么啊就说她杀了两个儿子!李弘明明是病死的,作为李治最爱的乖儿子,她要是敢鸠杀李弘——虽然没有任何理由,为了临朝更不必,李弘那身体是相当的病弱——李治都能实践废皇后!但也知道,李治这是举例,这是为了保住太子。

不能也不必生气,因为生气也不能怎么样,况且他长得很好。

李隆基郁郁道:“你小时候我抱过你,你还记得么?”

李泌假笑:“记得,陛下依稀如昨,贵妃红颜依旧。”

李豫有点激动,失态的说:“你看那座山,是玄宗陛下自己修建的山。”

李泌真的乐了:“哈哈哈哈太妙了。”别跟我说是为了修行,不信,真的不信,一定是被祖宗罚去干活了!哈哈哈哈。可喜可贺!看山上动工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可见安史之乱的遗祸尚未结束。

李隆基本想向他问策,看他这个态度就知道了,也是一个幸灾乐祸的混小子。一点都指望不上,叹了口气,还想在说什么,奈何从李亨以下的所有人都来了,一半是对李泌的热情,一半是一定要给玄宗捣乱,别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