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于渊听着眼里闪过了笑意,“那今日嘉宁其实算是逃出来的?”
嘉宁噎了噎,觉得这个逃字用的真的是妙,“是啊,和父皇母后说过之后,准备在庄子上住两天。镇国公主的公主府正在建造,等弄好了才能住。”
难得今日嘉宁不用急着回宫,便留下来在苏于渊府上用了饭,回到自己的庄子上的时候天都黑了,却听到下人通报,说有人在偏房等了一天了。
“是谁?”嘉宁有些奇怪,谁来找她这个时辰来?还知道她庄子的位置。
“回殿下,那人没说,看起来是个贵人。”刘叔一直在庄子,还真的不认识多少贵人,只能说那人衣着和气质,看起来是真的不简单。
嘉宁皱了皱眉,会是谁?她脑子里想过了可能来找她的人,却还是没个准,“让进来吧。”
没一会儿,嘉宁就看到了来人。来人身上穿着一身皇子制式的浅蓝色便服,身高九尺,看起来却并不魁梧,甚至有些消瘦,他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别的都像辰妃,眼睛却像极了她父皇。是辰妃所出的三皇子齐和,也是现如今三位成年皇子中的第三位。
“未经通报不请自来,嘉宁妹妹莫怪啊。”齐和笑了笑,但是苍白的脸色却让人看上去平白担心。
嘉宁和齐和其实关系并不算亲近,只能说这位三皇兄和辰妃一样,将不争不抢的透明人做到了极致。哪怕任何人过来,都比三皇子齐和过来让嘉宁觉得更加的合适,这样子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显然并不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三皇兄怎么过来了?也没让下人通报一声,白白的干等的那么久。”她说着,看了眼折春,“愣着做什么,给三皇兄看茶。”
齐和有些虚弱的勾了勾唇角,脸色有些苍白的过分,却并不是生了病,“麻烦嘉宁妹妹屏退左右,为兄有话要说。”
嘉宁看了看他,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摆了摆手让人都下去了,“三皇兄有事直说便是。”
齐和苦笑了声,“今日是皇兄唐突了,可是这事实在是憋在心里难受。你三皇兄我没有交好的兄弟,其他人在宫里人多口杂也不方便,今日正巧嘉宁妹妹出了宫,便厚颜过来了。”
他说着,伸手捧住了热乎乎的茶盏,“三皇兄到底也是成年了,并不方便时常进后宫看母妃,今日之前一直是两个月去一次母妃的宫里。”
他说着眼神暗了暗,他喝了口茶水,“今日三皇兄带了些你三皇嫂准备的东西,一些小玩意,也就是心意了。想着长时间没见,便没有让人通报。”
嘉宁听着不大对,她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喊停,却发现三皇兄齐和的表情难过的像是要哭出来,到底还是继续听了下去。
齐和勾起唇角,想要笑一笑,却发现自己都觉得苦涩的难受,“然而乘兴而去,……却发现母妃正在寝宫里,且不止她一人。”
嘉宁眼睛猛地睁大,手上拿着的茶盏几乎要拿不稳,“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事关辰妃娘娘的清誉!”
齐和抬眼看了看她,这个清秀是看和谁比的,虽然和苏于渊比起来确实是清秀的,十分的话也是有七分半的好看的,“若只是如此,为兄自己去找母妃谈话便是了,该是如何便是如何,母妃做错了自然也该认罚。”
他说着伸出手看了看自己骨节分明却显得有些无力的手,“然而嘉宁妹妹知道母妃床榻上的那个人是谁吗?”
嘉宁没说话,这时候本来就不应该是她说话的时候,他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倾诉的渠道。
果然,齐和没有等她回复,自嘲的笑了笑便接着说,“嘉宁妹妹自然是想不到的,若不是亲眼看见,为兄也想不到。那床榻上的人,竟然是大皇兄齐旭,竟然是他!”
嘉宁手上的茶盏晃了晃,差点摔了下去,若不是顾忌着茶盏摔了定然会有人进来,这茶杯已经是摔了的。她放下茶盏,随手擦了擦沾了茶水的手,声音有些颤,“是大皇兄欺负了辰妃娘娘?”
齐和看了看她,半晌,摇了摇头,“若是母妃被欺负了,我哪怕势单力薄拼死也要救她的,可是……若母妃自己的意愿,我便是拼了命去,也半点用都没有。”
嘉宁看着三皇兄齐和,感觉自己从来都没认识过他一样,她一直只是轻微的有所印象,然而今日却觉得这个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兄,是个真汉子。
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不显得多余,最终也只能说:“这个时辰宫门已经上了锁,皇兄可要在嘉宁的庄子歇息一夜?”
齐和挑了挑眉,像是想把自己这个唯一成年的妹妹看清楚,他勾了勾唇角,“多谢嘉宁妹妹愿意听皇兄唠叨,还愿意收留皇兄这只丧家之犬。”
他站起身,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了,“皇兄去的时候没被发现,听到母后和齐旭床榻之上言:‘助大梁攻打联合诸小国,再借大梁的手助他登位。’今日太子殿下人在宫里人多口杂,嘉宁若是哪天和太子殿下私下相处,不妨将这话告诉他。”
说完,就出了门,并没有在嘉宁的庄子留宿。天已经黑完了,星星点点,隐约的光照在那九尺高的男人背上,平白让人觉得有些冷。
嘉宁将手上捏成了一团的手帕丢下,呼吸有些急促,多么熟悉的国名?梁。
是得熟悉,上辈子她可不就是被那个好皇兄下旨和亲大梁吗?她开始还疑惑过,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国,齐旭他们是怎么勾搭上的,这辈子看来计划不顺之后,做改变的不止他们。
嘉宁忽然想起来,上次去孙艺茹孙姐姐那的时候孙姐姐说过,将军夫人那段时间老是被宣进宫去。说什么来着?似乎是有品阶的命妇都去了,还说梁国那个小国扩大了版图?
她记忆里那张以为早就忘了个干净的老国王的脸,又自己翻了出来。嘉宁厌恶的皱了皱皱眉,哪怕有名无实,她也是真的厌恶极了那个老国王,要不是不知名的原因那个老国王没有试图碰过她,她怕是根本抗不过七年。
哪里还能等到那场灭了梁国的战争和那场解脱的大火?
……
揽夏并没有跟着自家公主出宫,她跟着内务府的人送暖冬最后一程,回到宫里的时候就听到了公主出宫的消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宫。
她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带着一些可笑的执念,揽夏并没有直接去养心殿太监们住的地方找人,而是去了那次看到暖冬和巴言私下见面的湖边。这是御花园的一个边角,加上天然的屏障和深的有些危险的湖面,平日里就连御花园洒扫的太监宫女也几乎不去的。
她本来是觉得自己来的可笑,却不想真的在这里看到了巴言,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和上次一样的位置一样的角度,一样的面无表情,若不是上次清楚地看到他走了,揽夏或许还会可笑的觉得他可能一动都没动过。
“暖冬死了,你害的。”揽夏的声音冰冷,直直的刺向了巴言。
久久的,久到揽夏以为巴言不会说话的时候,却听到他说:“我知道。”
第46章 三人行 ...
昨日刚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 嘉宁确实被震了下, 然而过了一晚上,到底心里静了下来。不说她和三皇兄齐和的关系并不熟悉, 不知道他为何会来找她, 若真的是因为他说的那样因为自己出宫了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嘉宁看了眼窗外的天,“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 才刚卯时。”临秋掌着灯, 今日她轮班。
嘉宁眨了眨眼,卯时可是点卯的时间,她忽然想到了昨日的苏于渊,笑了出来, “更衣, 去苏于渊那。”
“是。”临秋行了一礼, 带着人便进了里间。
今日嘉宁穿的是一身杏黄色的齐胸襦裙,推开窗户的时候正巧窗外吹来了一阵春风, 不由得感慨起现在的天气确实已经暖和起来了。
路上行人的衣衫衣裙也步入了春装,看起来清爽了不少。
她的这个庄子离苏于渊那并不太远, 马车哒哒的走了大概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经能看到状元府的大门。嘉宁掀起帘子的时候,正巧看到苏于渊一身翰林院的官袍从府里出来, 看到她的时候还有惊讶和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