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再次沉默下来,陈勋与卓不茹冷冷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陈勋才再次开口:“今日你来请罪,又是先生提前安排的?”
卓不茹目光一颤。
“先生真觉得朕不敢杀你?”
卓不茹嘴唇嗫喏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回答。
“卓不茹,朕且问你。”陈勋的脸色有点变形了,“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这可有错?东厂乃天子家奴,这可有错?”
“陛下所言皆是,无错。”卓不茹只觉双腿有些发软,他生怕自己站立不稳又跪下了。
“那为何?”陈勋咬着牙,“为何你们总是听先生的话办事,而不考虑朕的感受呢!?”
“噗通。”膝盖撞在砖石上。
卓不茹双膝跪下,盯着陈勋龙袍的下摆。
“……为了大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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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北,赤铜关。
苏亦这伙乔装后的锦衣卫车队,经过近半月的跋涉,终于抵达了赤铜关。
他们这一路尽量走官道,为了避开北羌又绕了一个大圈,以至于多花了不少时间。
得益于闻风听雨阁几乎遍布整个中原的庞大消息网,苏亦虽然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久,但对整个战事的情报却一个都没落下,几乎每到一座城池他都能收到来自闻风听雨阁谍子整理好的情报。
这其中也包括来自陈勋的密信。
信中只言京师安好,更多则为对苏亦的劝勉之言,却只字不提和陈忠君有关的任何事。苏亦看完信后只叹了口气,也不知想着什么。
赤铜关内,负责迎接的苏亦的是前户部尚书,现任军中佥事的于大丰。
“见过太师。”于大丰虽说颇为年长,但在苏亦面前可不敢摆架子。
苏亦被锦衣卫从马车上扶下来:“于大人辛苦了。”
“下官不敢言苦。”于大丰连忙行礼,“只是于将军那边……”
“于世邦?”苏亦眉头微微一皱,“他的事就不用提了,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
于大丰苦着脸:“也怪于将军太过轻敌,竟然主动率兵出城迎战……”
“不怪他。”苏亦摆了摆手,“是北羌那边有个厉害人物。”
于大丰道:“自玉羚关城破后,管大人安排马车乔装大人出城往赤铜关奔逃,半日后被北羌骑军追上,赤铜关是在救援不及,北羌在那时应该就知道大人当时是在凉州府了。”
“还有,”于大丰叹了口气,“据玉羚关传回的消息,城守管芮行率军战至最后一卒,亲身立于城墙未退一步,最后被北羌所俘,被北羌严刑拷问下也未透露大人行踪,最后身死狱中。”
苏亦停顿了一下,忆起了那个被他几声斥责就吓得跪下的城守,片刻后才再次开口:“……说正事吧。”
知道该说正事了,于大丰清了清嗓子:“自北羌攻下玉羚关后,分出了一部分兵力往东北方去了,斥候探回他们的行军路线,应是往凉州府方向支援的。但北羌西路大军的主力仍在冀北,似乎是打算继续往南攻打……”
苏亦沉吟片刻:“他们是打算重新夺回五虎山隘口,只有那里才能让他们站稳脚跟,然后转过头去支援北羌东路大军。”
于大丰看过来:“下官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们的下一步就是要打下赤铜关了。”苏亦指了指脚下。
“没错。”于大丰点头,“据探子回报,就在今早,北羌已经从玉羚关出兵了,直接奔着我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