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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京师的雪比瀚海市下的还要大啊！”一早起来,苏卿合肩头披了块长毛方巾,穿着厚厚的棉拖鞋，捧着杯热水趴在二楼的露天阳台上眯着眼睛看着院子里厚厚的积雪。

宋梓默已经穿戴整齐,慢悠悠从另一间房里出来,同样端了杯热茶，单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他侧头看了一眼苏卿合，淡声道：“怎么知道是我？”

苏卿合眯眼喝了口热水,耸了耸肩回答：“这二楼除了我住就剩下你了，不是你,还能是别人？”

宋梓默把茶杯端到自己的鼻子跟前儿闻了闻,仿佛很喜欢这茶香味儿，眼神带着早起的慵懒和随意。

半晌两人都没在开口说话，直到内院儿传来了扫雪声。苏卿合转身，半倚在栏杆上。她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梓默，然后打趣儿开口：“你们家家风这么严，你居然不用去扫雪？”

一大早苏卿合就被哨响声吵醒，等她在被子里滚过几圈儿，然后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楼下已经传来了整齐的口号声。她好奇的跑去阳台看，却只能看到院子里厚厚的积雪和两排略有些深的脚印。

“早上吵醒你了？”宋梓默抬眸看了一眼苏卿合，然后很自然的解释道：“爷爷就是这样，尽管已经退休在家，可还是有着部队的作风。”看着苏卿合眼睛里的笑意，宋梓默继续道：“别人都以为我过年回京师能好好休息，其实我就是回了部队。早上要被叫起来跑操，就差晚上去对对歌了。”

“对歌？哎，我说宋梓默，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倒是还没有听过你唱歌呢！”苏卿合原本和宋梓默中间还隔了两米远，这会儿却已经凑到了他身边儿。

宋梓默看着苏卿合微微扬起来的小脸儿，看着她白皙的脸蛋儿被冻得有点红。他抬手揪了揪她的脸蛋儿。苏卿合刚刚蹙眉抬手抚上自己的脸，还没等她仰头抱怨，宋梓默已经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苏卿合被他从身后半抱着，还没来得及挣扎，宋梓默的下巴已经搁在了她的肩窝上。此时的情景便是，苏卿合一手握着杯子担在栏杆上，另一只手被宋梓默一手握在掌心，同样撑在栏杆上。

“宋梓默，这是在爷爷家里，你不怕被别人看见啊？”苏卿合语气有些急，这宋梓默单子也太大了。

宋梓默目光平静的看着楼下院子里扫雪的人，淡定道：“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么，这里除了我和你就没有别人了。”

“你当楼下那些都是假人儿啊？！”苏卿合语气很轻，生怕被别人听见。

宋梓默的下巴在苏卿合的肩窝里蹭了蹭，弄得她又痒又疼：“谁闲的没事干朝楼上看。”

“宋梓默，你正经一点！”苏卿合语气略有些焦急，这里虽然是二楼，但难保不会有人朝上看，万一被发现，他俩现在这个动作，她要怎么解释？就算宋梓默在聪明，他应该也解释不出来什么吧？

感受到苏卿合在自己怀里的不安，宋梓默把人朝后带了带，却依旧没有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他蹭在她的耳边，语气悠悠的问：“卿卿，你说守岁那天晚上，我们跟爸妈说咱们的事好不好？”

苏卿合一怔，后背瞬间僵直，半晌才虚虚开口：“你说，后天晚上？”

宋梓默的下巴枕着苏卿合的肩窝，并未出声，只缓慢的点了点头。

苏卿合艰难道：“宋梓默，我才刚刚大三，而且，而且是第一次见爷爷……”苏卿合不知道该怎么说，语气有些吞吐。

“所以呢？”宋梓默的语气听上去是一派的云淡风轻，可是听在苏卿合的耳朵里却带着严肃的味道。

苏卿合咽了口吐沫，缓缓转身，眼神恍惚间，慢慢的对上宋梓默的。看着他微沉的脸色，苏卿合干干的笑了笑说：“我只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毕竟……我妈妈和你爸爸现在的关系，不适合知道我们的事情。”

宋梓默深深地看着苏卿合，直望进她的眼底深处。半晌，他叹了口气，淡淡道：“卿卿，刘阿姨是不能和我爸爸在一起的。”

苏卿合诧异：“为什么？”

说到这儿，宋梓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把苏卿合推离自己的怀抱，然后并未看她，只淡淡道：“卿卿，这是刘阿姨和我爸爸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你也不用知道。”

苏卿合看着这样的宋梓默只觉得他十分的莫名其妙，却到底也说不出他哪里不对。两人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宋梓默明明知道，却不愿意告诉她。他不说就算了，她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只是，宋梓默说要在这个大年夜说出两个人的事情，苏卿合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看着宋梓默转身的背影，苏卿合突然不明白，他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和他公开恋情还是她打听了刘言芳和宋凌睿之间的事情，又或者有别的其他，是她不知道的另一个秘密？

这算不算两个人在一起第一次闹不愉快？可刚开始，这明明是个简单又美好的早晨……

·

一整天苏卿合都没有见到宋梓默的人，又不好频繁的去问刘言芳或者宋凌睿，打电话她倒是有打，只是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

直到晚餐时间，宋梓默都没有回来。苏卿合没什么胃口，却听到宋辉坐在主位沉沉开口：“我们先吃吧，就不用等梓默那小子了，早上我让他去老陈那边儿。他都两年没回来了，老陈老念叨着，我就让那小子过去看看。”

苏卿合刚刚放心，就听到宋凌睿接着道：“陈叔叔进来身体还不错吧？他们家的孙女儿长得倒是越来越水灵了，梓默没事干，是应该常去去。”

陈叔叔家的孙女儿？走了白舒语，这又是来的哪一个？

宋辉听了宋凌睿的话，问道：“不是和白舒语在一起么？怎么现在要换人？”老爷子语气沉沉，听上去感觉有些不悦。

宋凌睿解释道：“早就和白舒语那个小姑娘分手了，可这分手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宋辉双手撑在拐棍上，眉头皱了皱，似乎是想起了往事，总是语气依旧不悦道：“当年这小子为了一个白舒语不顾部队纪律，居然还求过我，真是不像话。”顿了顿，宋辉继续道：“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分手了就好，再说，这白舒语的身份也配不上我们家小子。”

“爸！”宋凌睿也沉了语气：“白小姐怎么说也是不出资资助的孩子，您现在可不能这样说人家。人家小姑娘还是很有出息的。”

宋辉抬起拐杖在木地板上敲了敲：“我有瞧不起人家小姑娘吗？要不是梓默那小子当年这么不争气，非要为了她出国，我现在会这么不待见白舒语吗？”

宋凌睿没吭声，宋辉继续低沉开口：“行了，不说了，吃饭。”

苏卿合自从坐在方桌上开始就没有在开口说话，现在脑子里除了宋梓默出国找白舒语，就是宋辉说白舒语配不上宋梓默。那如果是这样，她这个身份呢？又该怎么办？

一顿饭吃的苏卿合浑浑噩噩，好在宋辉坐镇，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教条，吃饭期间倒是没有人讲话，这也直接省去了苏卿合很多事儿。

饭毕，没有照例的水果消食时间，倒是宋凌睿被宋辉叫去书房说话了。刘言芳看着苏卿合垂着眉眼的样子，把她带去了客厅，直到苏卿合被拉着坐下，她才稍稍回过了点儿神。

“妈？！”苏卿合牵起嘴角，勉强一笑，叫了刘言芳一声。

刘言芳顺了顺苏卿合的头发，淡淡的问：“卿卿，你今天是怎么了？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有什么事要和妈妈说么？”

苏卿合一怔，然后很快的摇了摇头。虚虚笑了笑，苏卿合回答：“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刚住进这里有点不太习惯。”

刘言芳看苏卿合这样也不好问什么，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叮嘱她早点睡，自己就上楼去了。

客厅一瞬间就剩下了苏卿合一个人，她纠结着看了看门外，宋梓默似乎依旧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又坐了一会儿，直到看见窗外开始下起大雪，苏卿合才叹了口气，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捧着上楼去了。